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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室坐到夕阳落山,看着阳台晾衣杆上衣袖飘摇的影。他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走过去,慢条斯理地清理好洗干净的衣物,放在鼻尖轻嗅,最后一抹残存的女子香消失透了,上面只剩下阳光的气味。
书房,一切如旧。
她的旗帜与肖像画都还在。让橙色日光映得温暖。
书桌上的刊物、资料,她也没有带走。程榆礼视线扫过那摞成一叠的书本,最上面一册书是汪曾祺的《戏梦人间》,指尖擦过封面,带下一层厚重的灰。他拨起书页,哗啦啦翻了几下,里面有她做功课的彩笔标记。见月的字很漂亮,她花时间练过。
用纸巾擦净封面上的灰尘,他抄起这几本书,打算放进书架。
而回身去看,书架已经被塞满,无处安放,他扫视一圈,只看到最上层有一两处空格。
程榆礼抬手,将这几册书塞到高处。
有些满了,不小心将旁边摇摇欲坠的几本书撞倒。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程榆礼忙要俯身去捡拾,他伸出的手却在看到地上某物的一瞬间顿住。
那是一枚月见草的标本,薄膜上有一两片脚印被晕开的印记,像是泪渍,里面夹着两朵花。
这个东西……
恍惚有几分熟悉。
程榆礼隐隐预感到了什么,神色微微动荡,他俯身把它连同旁边的牛皮纸笔记本一道捡起。
标本被夹在指缝中,他动作轻缓地掀开陈旧的纸张。郑重地打开一个女孩尘封的过往。
第一页,赫然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少女稚嫩又灵活的字迹。
【程榆礼。原来你叫程榆礼啊。都说人如其名,好像是真的。因为你看起来确实很有礼貌。
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你了,自从那一天在雨里你为我撑伞,我时常会想到你。我看到你在主席台讲话时,莫名其妙就很开心。
回到教室后的这节语文课,我心神不宁想着,高三十班的教室在哪里。我拿出开学发的学校地图在找,我偷偷猜测,不知道你现在在学校的哪个角落里听着什么课呢?于是,我就这么走神了一节课。听起来很对不起语文老师。
你说,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喜欢啊?算了,你不知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站不住,只能倚靠着书架来支撑住发软的身体,程榆礼眼中升起一片冰凉的雨雾,发抖的指尖轻轻地擦过页脚的时间。
是九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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