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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十安心里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只能道:“多保重,我会向他转达的。”
赵义深深地朝顾澈鞠了一躬,最后是哭着离开的,不知是在哭前路,还是在哭往事。
温十安实在没有力气多想,他累极了,身心俱疲,五脏六腑错位一样的疼,好像只要闭上了眼就再也醒不来了。
等到胡昌熬好药,天已经黑了,胡昌不好多叨扰就先行离开,温十安送他到门口,看到一轮下弦月衬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作黑暗里唯一的光。
顾澈依旧没有要醒的趋势,温十安把药放在一边,想等温热了再喂给他。
此时月色从窗户里洒进来,一股脑把凄凉的白泼在人身上,顾澈的脸瞧上去也异常苍白。
温十安解开他的衣服,看到同样遍布全身的伤,指尖忍不住颤抖。
膝盖上方被枪打到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温十安呼吸都放得很轻,指尖翻动,解开了纱布。
里面血和脓水混合,早已经烂得不成样,看样子这条腿是废了。
温十安极尽小心地把药敷在伤口上,顾澈疼得发抖,他稍微一动作,温十安就立刻停了手,然后一点一点地帮他敷药,等到折腾完,退烧的药已经放到温热,温十安也出了一身的汗。
顾澈喝不进药,温十安就自己喝了再喂给他,退烧的药、长伤口的药、消炎的药……从前最怕苦,现在倒觉得连药都平淡无味。
做完这一切,他就躺在顾澈身边,明明累极,此时却没有困意,就在夜里一遍遍用视线描摹那张沉睡的脸。
顾澈第二日仍然没有醒来,烧倒是退了下去,脸上也开始有些红润。
温十安下午出去买了些包子,想着如果顾澈醒了可以吃些垫垫肚子,等他回来就看见几个学生站在门口张望。
“这是怎么了?”他问。
刘晓冲他鞠了一躬,学生们陆续都跟着鞠躬,“我们是来看望先生的,想告诉先生,北洋政府已经拒绝了和会签字,我们赢了!”
温十安微怔,下意识回道:“好,赢了就好。”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艰难奋斗的结果,明明他应该欢呼、感动、流泪,可此时看到这些学生饱含泪水和喜悦的双眼,他只感到悲哀。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爱国心,何至于如此艰难。
“你们先生还没醒,他若知道了肯定开心,快进来坐吧。”
“不了不了。”刘晓摆了摆手,身后有学生推了他一把,不断冲他使眼色。
刘晓的脸更苦了,温十安疑惑道:“究竟怎么了?”
刘晓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鞠了一躬道:“请先生原谅,是我们不好。长越不听劝告才与宪兵起了冲突,也是他出卖了先生,只是没想到先生居然舍身救他,长越深感愧疚,无颜来面对先生,委托我们代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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