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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茫刺剜进苏星回的血肉,勉强直一直脊梁,都疼得她引颈哀声。
褚显真来白雪庵见她的那晚,昏灯骤白,僵冷如蛇的手掐在她脖颈,一遍遍问她疼不疼,却不要她发出一声痛吟。
她说:孤鹤从来不得眠,疼的一直只有裴彦麟罢了。
苏星回先负疚,尔后又负罪,当她从生死之门爬回来,有机会重走当年的路,愧对的一切都该有个说法了。
到书房的路不长,苏星回却觉得像一辈子,久到再见裴彦麟,都像人生一个全新的开端。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物件,因何而返。裴彦麟的目光穿过光阴,重新逡巡在她脸上。话里却不似在问她。
帘影斜落,他还穿着先前那件白罗衫,服帖的绸料底下,肌骨走势紧健,不似回忆中的人。
裴彦麟其实不擅剑槊,年轻时他以四书和法算闻名两都,是个风度秀雅的人物。但他又爱体面,骑射上的不足后来都在庙堂上争权夺利找补了回来。
苏星回抿住唇,腿骨很疼,她还是朝前走。
裴彦麟目露一丝迷惘,苏星回?
嗯。
血丝从眼底浮上来,苏星回像吞下烧红的炭,我回来了。
她走得越近,裴彦麟负在身后的手指攥得就越紧,痛觉很尖锐,至少证明不是药石致幻。这个抛弃儿女都要离开他的女人,居然还肯回到这里。
他甚至无暇思考,是怎样的动机才可能让她夤夜回京,只是本能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并为她脸上不该出现的悲容而皱起眉头。
有难处不妨和我直言,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任何请求。
苏星回在克制着情绪,听到他开口,紧绷的心弦全都断裂开了,裴彦麟,我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被神策军用一根腰带勒毙,铁钩钉穿了鹤年的双肋,他们活活打死麒麟儿,还让我的念奴也病死在掖庭。
其中的一条腿实在痛极,她微跛着才走到他身前,再一次看到这张鲜活的面孔。
他们就死在我的眼前
她想忍着泪意,眼睛里已经爬满了水雾,只要眨眼,就会奔涌而下。
她怕自己忍不住在这里痛哭,颤抖的手指抚着胸口,我抱着他们几个,眼睁睁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母亲
十九娘!裴彦麟漠然打断,你说了,那只是梦。
他双目紧紧看着她,用严肃又不失宽哄的声音道:梦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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