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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面霎时晕染了一片墨色。

一旦想起他,那些正在缓慢抽出的情丝便会骤然变得锋利无比,如刀刃一样刮过她的心口,割出更深更大的口子。

很疼,疼到她都不敢动弹。

良久,她才转回头去,淡声道:“往后,莫要再提这些事了。”

平静淡然的语气,令书房里一众侍奉的婢子们暗暗心惊。她瞧着十分冷静自持,可唯有自个才知晓,方才说那些话时,心尖都是颤着的。

勉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意,才没叫众人察觉。

云竹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才能劝皇后消气,便只能低声应道:“奴婢知晓了。”

赵懿懿自若问道:“给国子监那边的赏赐,都送出去了罢?”

“都送出去了。”负责此事的女官答了句,温言道,“那边祭酒言及,但请娘娘放宽心,小郎君的的事是先帝应允,妥当得很。只等小郎君满了十四,便可入读。”

众人皆不知的是,不光赵辰自个心气高,赵懿懿实则也对幼弟寄予了厚望。

她向来清楚,父亲能力有限,叔父为官亦是中规中矩,至于兄长,也只能说是没什么差池罢了。

祖父在时,便对阿辰给予厚望,希冀他有朝一日能位列宰辅,使赵家再恢复以往的荣光。

因此,祖父还特意交代过父亲,不许他送阿辰去选亲卫,而是叫他走科考的路子。经祖父提醒,父亲对赵舜年也动了这心思,私下还带他去找过名师。

奈何人家不肯收。

为此,赵维民背地里还曾发过好大一顿火。赵懿懿那会儿正巧有事去寻他,便听着了他气愤无比的声音。

初初听到,她在短暂地愤懑过后,竟然不觉得惊讶。

愤懑只是因着,同样是需要科考的儿子,他却只给赵舜年那个私生子寻访名师,而对名正言顺的嫡子不闻不问。

可气愤过后,又觉着,这十分符合他的秉性。

罢了,也幸得阿辰本就不渴慕父亲,如今又年岁渐长,他想怎样待徐氏母子好都无所谓了。

只要别想从她这儿,为徐氏捞好处就行。

一张纸已然毁了,赵懿懿顿时失了继续练下去的兴致,将笔投入水盂中后,她拿帕子随意擦了擦手,淡声道:“将作监那边,可把样式雕琢出来了?”

将作监专负责宫殿、官署等一应屋舍的建造与供应,宫中上至房舍、下至家具摆设,皆由将作监来负责。因此,将作监中工匠无数,也不乏会斫琴的。

赵懿懿虽打算自个亲自斫一张琴练手,然担心损毁掉那两块杉木板,雕琢样式的事便不敢亲自上手,而是送去了将作监,请监中工匠为她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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