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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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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太害怕,所有人都只顾自己保命,似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不,姬云蔻注意到了。

她适才被孙嬷嬷攥着一路藏到树丛里,开始时她确实害怕,蹲在丛林里不敢露头,可渐渐也发现不太对劲,那些人明显是针对姬玉落的!

而在姬玉落拉着姬娴与跑向树林深出时,孙嬷嬷急了。

她当然急!

今日老太爷的忌日,姬玉落是必定要随众人来寺里上香祭拜,而这带多发匪患,借着劫匪的由头除去大小姐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于是顾姨娘去了胜来赌场。

那地儿做的都是黑的生意,买'凶杀人便是其中一桩,今日这些匪徒正是胜来赌场的手笔。

可若是三小姐出事,那事情多少就麻烦了!

姬娴与可是林婵的眼珠子,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林婵非要将这事翻来覆去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因此孙嬷嬷事先还特意嘱咐只取姬玉落性命便可,可眼下大小姐拉着三小姐,看似是保护她,实则不是害她么!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姬玉落正是故意的。

身后的“劫匪”已经被朝露解决了大半,只剩一人仍在穷追不舍,姬娴与当真是很认真在逃命,片刻不敢停下来,姬玉落冷漠地看着攥着自己的这只手,停住了步子。

姬娴与气喘吁吁,她一个娇养在府里的小姐,刚才跑的这段距离恐怕要比她这一年走的路还多,但她也顾不上累,见姬玉落蓦然停下,她忙左顾右盼,慌张道:“阿姐怎么了?怎么不跑了?是、是不是前面藏着人?”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兔子。

姬玉落不言,从姬玉落的角度看过去,朝露盘腿坐在树枝上,手里的弓'弩正对姬云蔻。

只要一箭射下来,今日姬云蔻是死是伤都要算在顾柔头上,她便是不认也得认。

她和朝露之间有自己的暗语,正要扣下手势时,身后那残余的一个劫匪却已追到跟前,劫匪的目标很明确,直要朝姬玉落走来,姬玉落蹙眉,眼看朝露的剪头调转了方向。

姬娴与却全然不知眼下究竟是个怎么情况,只是见她阿姐连跑都不跑,这在姬娴与看来,多少是有些认命的意思,她只好扯着姬玉落的衣袖往后退,哭道:“阿、阿姐怎么办啊……”

劫匪冷笑,提刀就要劈过来,姬玉落看向朝露,然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姬娴与遽然冲上前去,平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人竟一把抱住劫匪手臂,结结实实地往下咬,劫匪怒而甩开,刀锋转而对向这个障碍。

虽说雇主要取的只是姬大小姐的命,但显然对阻碍目标的人,这些亡命之徒也不会手软,毕竟他们的佣金里只有姬玉落的命,可没有保护姬娴与这桩任务。

姬娴与攥着劫匪的手腕奋力抵抗,但明显处于劣势。

姬玉落对姬娴与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稍感意外,下意识便要上前相助,可她往前半步,又退了回来。

她盯着那即将要刺进姬娴与的刀,眉梢轻轻一挑,仿佛已经能看到林婵撕碎顾柔的样子,她一定会歇斯底里地要她偿命。

那么姬家的太平日子就不会有了,这不正是她要的?

想到这儿,少女凉薄的眉眼显得有些雀跃,绝无半分平日里对姬娴与表现出来的温柔情谊。

她在旁看了片刻便要离开,转身之际,却听姬娴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道:“阿姐、阿姐快跑……”

树荫里的鸟儿似都被惊动,群飞而是,抖落了一地树叶。

姬玉落浑身一僵,脚步猛地顿住,这四个字恍如魔咒让她瞬间动弹不得,指尖微颤,血液似都凝住,她蓦然抬首,仿佛听到另一个久远的声音,像是梦魇一样——

她看着眼前的姬娴与,犹如看到七年前的场景,七年前也有一个人紧紧抱住杀手的大腿,整个背部都被捅烂了,只是拼命叫喊:“阿姐快跑!阿姐,跑啊!”

姬玉落那双静若寒潭的眸里浮出一层雾气,她整个唇齿都在打颤,就在刀尖即将刺进姬娴与的胸口时,姬玉落忽然伸手扣住劫匪的手腕。

劫匪露出自不量力的嘲讽,正欲擒住她,谁料手腕动弹不得,正愕然时,只觉得手心一疼,刀柄就落到了对面的女子手里,这一切快得令人心惊。

四目相对,那双平静的美目里似藏着惊涛骇浪,就静静地看过来,像是要将人掀翻,恐惧油然而生,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刀划破了喉咙。

朝露赶到的时候正逢这时,莫名被溅了一脸血。

第7章

姬崇望跪在奉天门前,日头落下的光在他脸上落下一片帽檐的阴影,汗水自鬓边滑落,他也未抬手去拂。

他身后数十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臣,也有尚还青涩的学子,皆是为请定罪霍显而来。

其实自皇上定了太傅死罪后,这些人日日都在费尽心思求收回圣命,闹得顺安帝连朝都不上了,干脆躲在禁中,也不见人。

眼看到了行刑的日子,众人心知无力回天,多在家中唉声叹气,打算添酒为许太傅送行了,哪曾想霍显在城门一马蹄险些将人踩死,众人得知消息后自是义愤填膺,不肯草草罢了。

可顺安帝不愿因此大张旗鼓整顿锦衣卫——在他看来,许鹤都要死了,踩死和砍死又有什么区别?而锦衣卫效命皇权,是自己的嫡系臣子,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杆称。

但他也知道如此轻拿轻放必会再引众怒,便退一步缓了许鹤的斩首之罪,由他在牢里留个全尸。

这结果似乎是比直接斩首来得好。

至少眼下人还没死,这些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便想干脆逼皇帝再退一步,说不准能保下太傅的命。

于是奉天门外又乌泱泱跪了一片。

那众人都跪在这里,姬崇望自不能远远观看。

一来谁也不知道锦衣卫这把刀下一个要落在谁头上,这种时候自当团结对外,说是替太傅请命,可这些人谁又不是在自救呢;

二来也是为向众人撇清自己与霍显的政治关系,向世人表明,他虽与霍显有姻亲关系,却并不认同霍显所为。

与奉天门遥遥相望的莲华台上,赵庸身着素青盘领窄绣大袍,远眺一眼,往莲池里丢了几粒鱼食,叹道:“几年了,他行事还是太乖戾。”

这话里的语气还含着笑,并不是真的谴责。胜喜在旁揣摩着,说:“这也不能全怪霍大人。太傅心直口快,说话不中听,提谁不好又要提楼将军……”

赵庸轻哼,“那也莽撞,仗着皇上疼他肆无忌惮,这些年侍奉君侧,也不知道收收性子,哪日皇上真兜不住了,看他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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