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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这两日故意未归,他知道依沈若筠性子,必要和自己闹起来。
可等他再回来时,却见东梢间里灯影绰约,窗前的人持笔凝神,脊背挺直,像是在习字。
这倒是叫周沉意外,沈若筠竟是不吵不闹的。
他快步进东梢间,见沈若筠握着只散卓笔,心平气和地在写小字。
“在写什么?”
沈若筠见是他,大方地将旁边的一沓纸笺递给他看。
周沉接过来一看,血气直往额间翻涌。沈若筠这哪里是在习字,她是在写和离书呢。
“沈若筠!”
“做什么这般大声?”沈若筠奇怪地白他一眼,“我写了一下午呢,觉得有几句文采极佳,用了好几个典故呢,这么些你都不喜欢?”
周沉将那沓信笺拦腰撕成两截,丢到暖炉里了。
沈若筠嫌纸张烧起的烟味重,皱眉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横竖我现在也无事,不如你说来听听?”
“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和离这事,是成亲前就说好的。”沈若筠将笔放好看他,“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见周沉不说话,沈若筠声音清亮,故意拉长了些声调道:“总不会……你不想和我和离了吧?”
“别以为提和离就能激怒我。”周沉深吸气平息自己怒火,压着声音道,“你我本非良配,只是还不到和离的时候,休要总挂在嘴边。”
“这事你说了不算。”沈若筠从另一边镇纸下,取了封自己签过字的和离书,“周沉,你骗我信你,盗取我家粮仓的粮食,还要将我禁足在你家……你凭什么?你若是不签,那就别怪我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抖开了。”
周沉听到前半句时,心里还堵得慌,听到她的威胁时,反不以为意:“我有什么事?”
“你娘和你祖母知道你心系的是宫中的女官么?”
沈若筠将笔递给他,面上挂着笑,说着狠绝之词,“长帝姬与周娘娘知道么?就算你不怕此事被抖落,毕竟我也不知她是谁……可你难道要一辈子不娶她?你若娶她,叫众人如何看待你俩这几番宫闱内私相授受?”
周沉一掌拍在沈若筠的书案上,砚台里的墨都震撒出许多。
“你说得对,你我本非良配,何必捆在一处。”沈若筠说完了狠话,语气放和缓许多,给周沉递台阶,“此事是我错了,我原没将你想得这般不堪,我以为我嫁你,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些日子而已……现在我已为我的错误付出许多代价,既是如此,不如各退一步,你我和离如何?”
周沉的心上压着沉甸甸的石头,看着眼前笑得温婉和煦仿佛所有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沈若筠,想不通自己为何在她说“本非良配”时,会觉得心下酸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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