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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航翻身,胳膊往旁边搭,摸了个空,瞬间清醒。

他睁眼,打开灯,床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此刻是周三的05:37。

他坐在床上,确定这同城分居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然后起身去收拾行李。

巫雨清起码要拍到11月才会杀青,所以他得带上秋冬的厚衣服。

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通知司机他要搬去住城郊的酒店,以后每天上下班都需要接送。

工作能很好地转移注意力,到了中午,宗政航已经忘了早上惊醒时的心悸,琢磨着要不要给巫雨清带一块蛋糕。

她爱吃的那家刚好在他单位附近。

下班后宗政航来到巫雨清住的酒店,独自用了晚餐。

这个房间她只住了几周,已经沾满她的气息。

玄关柜子上挂着防晒外套、遮阳帽,摆着口罩、手帕纸、蓝牙耳机。

茶几上随手放着打印出来的人物小传和台词本,墙角靠着一把吉他。

小书桌上除了电脑,还有一把会发光的外接键盘以及一个等长的实木手托。

双人床,巫雨清睡靠门的位置,平日不睡人的那一侧散落着唇膏、书、pad。

宗政航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好,并查看书签的位置。

他不在的这几天里她读了22页诗集、两个章节的《编剧心理学》和一本以前没见过的书的目录。

巫雨清认为歌词写不出来全在于输入太少。

可宗政航不明白,诗和心理学还好说,这本《中国武术实用大全》如何帮助她写词?

收拾完床,解锁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编曲软件最大化地填满屏幕,里面的音频全部保存完毕,最完整的demo,是八月份在奶奶家写的那首。

乐谱变成Intro,单曲循环,又打发了独处的几分钟。

除了这首,还有几个半分钟、一分钟的伴奏。

伴侣太努力会给人紧迫感。

宗政航拿出自己的电脑办公,投入进去忘了时间,直到听见房门被刷开的声音。

他走出卧室。

巫雨清当演唱会特邀嘉宾的舞台装是西服,妆容眉飞入鬓,俊俏帅气。

衬衫上没有系领带或领结,而是解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高跟皮鞋让她比往日更高挑。

宗政航只能看到巫雨清,毫不关注开门后将包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艺人助理,对安保也没有任何眼神。

这些工作人员向他点头致意,然后退了出去,回各自的房间。

闲杂人等离开后,宗政航抱住巫雨清,闻到几不可查的甜,奶油味。

她没有这种气味的香水,她的车载香氛也不是这个味道。

怀里的人仿佛听见他的心声,开口道:“刚去趟公司,粉丝送的香水,我打开试了试。”

“哦。”宗政航直起身,一副没有多想的样子,手停留在妻子的腰。

她的颧骨上擦了闪粉,这叫什么?高光?

注意力很快就从脸蛋移到嘴唇,深色口红显得牙齿很白。

宗政航嘬一下巫雨清的唇缝,舌头钻进去。

巫雨清张开嘴。

宗政航的吻技,两辈子都是在她这里练出来的,从青涩到娴熟,能在温情与色情之间自由切换。

此刻就挺温柔。

巫雨清一边配合宗政航的唇舌,一边在想注销的账号和清朗行动。

认为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发生什么事都和自己有关系,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自恋。

同样的,把消失的博主和中央信网办开展的专项行动归结为宗政航的指使,是更加荒诞可笑的臆测和对宗政航能量手段的无端拔高。

他所在单位和信网办不是一个系统,目前的职位还没有高到可以干涉别的部门。

不会是宗政航,他没有这个能力……等等,他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吗?

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恋情的提前曝光对宗政航而言没什么任何坏处,这些日子他的心情一直不错。

“累了吧。”宗政航放过巫雨清的嘴,没有介意她接吻时不在状态,“先去换衣服。”

他松开她。

“要泡澡吗?我去放水。”宗政航问。

“要泡,谢谢。”她脱下高跟鞋和西装外套,手搭在皮带处,没有立马解开,目送他去浴室的背影。

恋情与婚讯被曝光,绝不是宗政航或者宗政家的手笔,因为没有必要。

婚礼前她一定会公布自己的婚姻状态,这无法对外隐瞒。到时由她来发通告是最稳妥的,能最大限度的保障男方的隐私。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从狗仔手里买她的照片,然后找人跟拍她这么多年。

其实这种行为是业内倾轧的基本操作,冲着她使手段很正常,这么多年没有被曝才是少见的情况。

蒙佳他们查那几个发照片视频的账号IP地址,全在海外,无实名。

没有实名也能猜到是谁指使,看获益者就可以。

她的代言常年就是那几个,倒是没有停止合作,但之前有意向合作的高奢品牌全部另找他人。

已婚给人的观感就不再是“少女”了,递过来的偶像剧、青春电影数量骤降。

称不上一鲸落万物生,可少一个竞争对手,确实有更大的概率拿到心怡的项目。

巫雨清对着镜子,脸上的色彩在卸妆膏的摩擦下消融。

粉底、眼线、鼻影、腮红,现代工业制造的美丽只有短暂的时效。

巫雨清看着垃圾桶里洗脸巾,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累,思绪敏捷,敏捷到有些疑神疑鬼。

温言是宣传部的,宗政涛更是……在那样的位置上。

这对位高权重的夫妻。

他们独子的外貌和名字因为这次的曝光,出现在互联网,被人谈论、调侃。

巫雨清发现自己一直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她的私生活被第三方故意公布在网上,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无法判断自己是敏感多思,还是后知后觉。

确实不必自恋,完全不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或者“被大家长保护的儿媳”。

娱乐圈如何乌烟瘴气群魔乱舞,都无所谓。

她早在出道前就被宗政航手拿把掐,百分百的纯洁忠诚。

但她的同行为了将她踹下去,使用不正当竞争手段波及到宗政航,绝对不能姑息。

这是不知轻重的冒犯,无法容忍的亵渎。

这是僭越。

清朗行动,名正言顺。

依法处治,以儆效尤。

热水浇洒在头顶,冲去洗发水的泡沫。

巫雨清抱着胳膊,热水里的人不会冒鸡皮疙瘩,就算汗毛倒立,水流也能将其压下。

就像洪水压倒灌木。

不,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她的猜测和推断。

想太多了。

疲惫的特征之一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清朗行动是合法合规合理的行业整顿。

注销账号的人并不靠自媒体吃饭,只是不想玩了。谁知道那个账号的拥有者过着怎样的生活,不该随便地将人视为受害者。

巫雨清关上花洒,打开发膜罐,挖出膏体往头发上糊。

浴帽是银色的,戴上后总让她觉得自己是国产动画里不锈钢颜色的外星人。

宗政航放了一枚蓝色的浴盐球,浴缸里的热水便拥有浅淡的蓝。

如同泳池的蓝。

巫雨清躺进去,背部和后脑勺贴着浴缸底部。

小学入学前的夏天,她开始学游泳,第一节课就是练闭气。

下水前先热身,避免抽筋。

练完闭气,抓着浮板学泳姿。

“踢水,对,踢水,保持呼吸的均匀,很好。”教练说,“学得很快。”

巫雨清属于一被夸就会更努力的类型。教练看她姿势正确,便去教别的学生。

她看一眼父母所在的方向,决定游过去叫他们看。

闭气,踢水,仰头换气——

阮小凝在校游泳馆的换衣间里对着镜子调整泳帽,“你之前的学校没有游泳池?”

“没有。”

“你不是直升到初中部的吗?”

“不是。”

“好吧,第一节课体育老师会挑游得好的人,推荐去游泳队。你游得怎么样?”

巫雨清不知道班里的同学都是什么水平,只能说:“我会四种泳姿。”

为宣传新剧上综艺。户外大泳池里,所有人黑色长袖外面穿荧光色短袖,从节目内容到嘉宾服装,一比一复刻韩综。

她无需下水,在池边的棚子里观看所在队伍的比拼。

不止拍戏,线下活动和电视节目里,她也不能和旁人有任何过于亲密的接触。

嬉水这种既危险又容易衣着暴露的活动环节,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泳池边,一位女艺人滑倒,综艺常驻嘉宾连忙拉她,结果两人一起掉进水里。

所有人都在笑。

一只手抓住巫雨清,攥得非常紧,瞬间就将她拽出水面。

“你在干什么?”宗政航问。

浴帽进了水,离开脑袋,飘在浴缸里。

巫雨清呼吸空气,用手抹了一下脸,“练习闭气。”

他没松开手。

“我最长的闭气纪录是一分钟,现在倒退到40秒了。”她说。

宗政航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眼睛甚至可以用空洞来形容。

“骗你干嘛?真的是一分钟,在校队的时候。”她忍不住补充一句。

“别泡了。”

宗政航站起来,也将巫雨清拉起来。

“你不是在我回来前就洗好了吗?”巫雨清看着紧跟着她进入淋浴间的人。

他不介意水打湿衣服,拿着花洒冲洗她背后的长发。

宗政航在想是否要拆除住处的浴缸,巫雨清悄无声息躺在水下的样子像噩梦。

他的噩梦已经有许多素材,无需再添上这个。

“宗政航。”

巫雨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怎么看清朗行动?”她穿好浴袍,敷面膜。

宗政航脱下淋湿的衣服,扔到脏衣篮里,脑海里闪过许多文件、通知。

娱乐圈的税务状况和腐败程度很严重,部分从业者私德公德都有待提高,作风不正,生活糜烂,不仅非法集资,还借拍戏洗钱。

“没什么看法。”宗政航说,刚刚浴缸里的画面挥散不去。

她有自杀倾向吗?

身为是她的监护人,巫雨清的身体状况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到他。当时他正在和别人餐叙,突然得知早上去医院复检的她出现失聪的症状。

回到家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照顾她的情绪和选择,当一个一无所知的丈夫。

这份体贴和耐心,换来她在一墙之隔的浴室中沉在水底。

巫雨清压掉面膜下的气泡,通过镜子望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宗政航将吹风机的插上电,解开巫雨清头顶的干发帽。

风不能太热,也不能离头发太近,会损伤发质。半干半湿的时候抹护发精油,然后用冷风吹干。她精细的护理过程他一直记得。

巫雨清的耳鸣是几个月前开始加重的。

几个月前是春天,唯一算得上大事的就是她的婚姻状况被外界所知。

当明星是什么了不得的伟业吗?需要她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这是第几次了?

藏衣柜、追行程、故意伤人的私生。损耗她听力和声带的舞台。连续拍摄20小时的综艺。要求她掏心掏肺表演的导演。把人当驴使的剧组。

还有她的粉丝。简直可笑。自以为是地说喜欢她、随随便便地来去,不高兴了还会指手画脚地管她骂她。

他不明白,为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患得患失,有什么意义。

他可以接受她不喜欢他的社交圈,从不进行夫人外交;可以接受她长时间的出差;甚至可以接受舞台、聚光灯、摄影棚一点点地磨损、抛光、打亮她,就当是为艺术做出的必要牺牲。

但凡事都要有限度,病痛折磨和被摧残是决不被允许的。

放任自流只能招来毁灭。

宗政航回想自己每一次的放任。

任由异地恋,不到半年就被甩。

不再关着她,带她出门,然后失去她。

这一次也是,尊重她对病情的隐瞒,结果呢?

如果他没有因为浴室太安静而过来查看呢?

吹风机轰隆隆的声响阻止了巫雨清的下一个问题。

“明天你几点去片场。”宗政航坐在床上,看巫雨清在卧室的小衣帽间里站着穿内裤。

“吃了午饭去,我是下午的戏。”她背对着他回答,从衣撑上拽下一件T恤。

宗政航对这件黄色短袖有印象,他当时分到一件灰的。前年巫雨清的圈内友人开设服装品牌,走中性风,白送一堆明星,想让朋友们穿上打广告。

同样的均码,他穿着刚好,她穿变中袖,还盖住整个屁股,有点儿没型。

巫雨清穿男装就是这样,像披着毯子,硬说这是oversize,时尚。

当年她迷上他的衣服。裤子穿不出去,但外套可以,天天裹着他的棒球服。

“男生的衣服口袋真多,又大又深,好方便哦。”

她把笔、手机、充电宝、保温杯都塞口袋里,临出门甚至在卷课本,试图放到口袋里。

“怪不得你从来不背包。”她嘀咕。

后来怎么不穿了?

宗政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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