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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也没拒绝,他笔杆子一摇,极其俏皮得落笔: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鲀欲上时。
这是他唯一记得的古诗,写罢他还在下头留注说明这首诗非本人所书,是意外听说的。
咳,至于是哪儿听说的……原谅他是个老人家,真不记得了。
他都毕业几十年了,还能记得这首诗还是亏得里头四句诗描写了四种美食呢。
白锦堂同陆小凤过来围观了,二人齐齐笑他今年的河鲀还没结束,便已经想着明年的谗样。
夏安然搁笔,不理会他们,圆眼睛在小侍离开之后就一直期待得盯着门口看,期待两个字就写在了脸上。
他自浑然不知,见他如此,另外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自觉这一顿算是请到了夏安然心坎之上。
事实也是如此。
河鲀身上的毒素是一种神经毒素,野生河鲀可以轻易得使人毙命,和现代养殖供食用的低毒河鲀不同,大宋的河鲀是纯野生的。
死不死人,全看主厨的处理手段,然而发展到北宋,食用河鲀其实已经成了一件普遍的事。
常言道,不食河鲀,不识鱼味。
古人们发现,用金汁可解河鲀毒,中毒后及时催吐也可救命,菘菜、蒌蒿、荻三菜同煮亦可以减轻毒素。
但是这也不是百分之百可以救回人的,但是哪怕如此,为了一口鱼鲜拼命的人亦是不少,所以吃河鲀这件事本身,舌头就是在死亡线上徘徊。
首道菜便是白烧河鲀汤,以鱼骨清炖,口味清淡,里头放了几块豆腐,豆腐吸饱了河鲀骨的鲜味,入口满口生香。
要说这道是给你食用原汁原味的河鲀,下一道便是河鲀鱼生。
鱼生被切成厚薄两种,不多,一人仅各有一片,沾料是极其清淡的萝卜泥同梅子泥缀有酱汁,以玫瑰粉色的河鲀鱼肉包裹这一团小料塞入口中,入口有嚼劲。
然后随着咀嚼,被包裹在其中的萝卜泥和梅子的味道接触到了味蕾。
萝卜泥被刨碎后细胞壁被破坏,组成其辣味的酯成分被大量析出,萝卜的酯和芥末中的成分相同,所以当它被磨碎,效果惊人,不常吃辣的三个南方人几乎在第一时间都被呛了一下。
夏安然是完全没有能够想到厨师居然能够想到在没有辣椒的时代靠着萝卜做到如此地步。
但是辣味过去之后梅子的甜酸味道很快就前来安抚,它就像是个小仙女一样在唇齿之间温柔抚慰,河鲀鱼的鱼生肉质稍硬,尤其是厚切的,如果直接吃不免口感不佳,但是如此将河鲀当做配料,客人的舌头会本能得躲避辣味,酸味促进唾液的分泌,以此增加咀嚼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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