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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看到岐羽,都不与她交谈,要么神情复杂地打量她,要么淡淡看她一眼,便接过她手中的药。而后别说交谈,连视线都不曾对上。岐羽同样不与镇上的人对视,机械地敲门、递过碗、等待他们将药汁倒尽,然后跑回,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像空气都不曾流动。
岐羽端着碗,跑到第五户人家,敲开门,男人一见是她,厌恶地退了半步。岐羽却像丝毫不觉,依旧举起碗,男人眉头皱得更紧,忽地推了岐羽一把,岐羽一个踉跄,药汁全洒在她淡黄色裙子上,裙子黏在腿上,褐色的药汁从腿间流下。
凤柔仿佛听见滚烫的水粘在皮肤上的滋滋声,心猛地被揪紧。
“怎么回事?”
“可能是尕子不想喝药吧。”蒜仔说。
“那也不能推人啊!”
蒜仔薅着头发,尴尬地说:“没事,士兵看到会制止的。”
凤柔回头,果然见高瞻带着两个士兵跑来。
“怎么会这样?干嘛欺负一个小丫头?”
凤柔嗓门大,一说话四下全听得见,尕子冷冷地觑了凤柔一眼,蒜仔脑袋一缩,急忙把凤柔拉到一边:“小声点,之前镇上有不好的传言,和岐羽有关,才有人对岐羽这样。”
平头说完又怕凤柔追问,赶紧说:“都是一些胡说八道,假的假的,而且都过去了。你可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凤柔心头一紧,猜想多半是哨所的流言传到镇上了,又想起孙福运说“岐羽每天熬药,但有人喝有人不喝”,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画面,再看岐羽被推了也不恼,更不去看闻声而来的高瞻和士兵,无知无感似的抓着碗,拖着湿了一大片的裙子跑回屋了。
没想到婳娘的孩子落到这般境地。
害死婳娘的愧疚和悔恨又涌了上来。
凤柔情绪低落,默默回了屋,搁下菜篮,蹲在炉前拨着火堆,脑中全是岐羽被推开的画面。过了许久,忽看到一道被拉长的影子,像是有人站在背后。她回头,一看竟是岐羽。岐羽端着药汁,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还穿着沾了药汁的黄裙子,腿上的药渍已经干了。
凤柔站起身:“我已经好了,不用喝了。”
岐羽像是被“已经好了”戳中,眼神闪了一下,又低头看着药汁,抿了抿嘴角,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凤柔下意识地叫住。
岐羽果真停下,回过头与她视线相对。
凤柔有些无措,叫住岐羽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现在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搓着略微发抖的手指:“要不……我还是喝了?正好有点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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