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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把谎言戳破,逼得婳娘无处可逃。
从她流血的那一刻起,她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
一命殉一命。
可她没死成,每天都有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围在她身边,给她打针、喂药、叮嘱她什么时候该睡觉、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走动。她学会了透过医生掀开的帐篷缝隙辨别白天和黑夜,也认得了一些新鲜玩意,比如注射器和氧气袋。她看不清医生们的脸,只能从身高和声音辨别是男是女。她很喜欢一个略胖的中年女医生,那人语气和动作都温温柔柔的,让她总觉得如果她娘健在,大概就是女医生的模样。只可惜后来她转阴,被送到哨所,就再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已经康复了。真想找到那个女医生,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凤柔深吸了一口气,海风的咸湿味和消毒水的气味同时窜入鼻腔。凤柔恍惚了一秒,两种气味混在一起,让她觉得身体被割裂,一半已经回到镇上,一半还躺在帐篷里。她又想起岐羽,失去了婳娘的岐羽。
在哨所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这场疫情与岐羽有关,但她不敢问,更坚信自己听错了。
她的鲁莽已经害死了婳娘,又怎么能再凭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大肆想象?
她后怕,更不敢。
可当人群之外的岐羽静静凝视她,视线自下而上,和高出半个身子的她视线相撞的时候,像是从泥土里迸出一只手臂,狠狠地把她往下拽。
有那么一瞬间,凤柔觉得她听到的有可能是真的。
凤柔打了个寒颤,顿时觉得水有些冷了,她拿起毛巾,忽地又是一阵痉挛,毛巾灵活地从手中溜走。她抓了几次没抓住,便放弃了,掬起一捧水,浇在几乎凹陷的乳房上。右乳下方有一道褐红色的疤,是恶沱红疮褪去后的印子,扭曲丑陋,像一条嵌进皮肤里的蠕虫。
她站起身,让水顺着皮肤自由流走,过了一会儿感觉手指力气恢复了,才抓起毛巾擦干身子,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走出茅屋,已是太阳西斜,孙福运和高瞻坐在皮卡车前交谈。孙福运看见他,拍拍屁股跑来:“洗好了?饿不饿?有热乎的玉米糊,吃吗?”
“你做的?”
“岐羽做的,我就烧个火。”孙福运看凤柔眼神错愕,又解释,“我暂时和那小丫头住一起,这丫头没了婳娘,少人照顾,我先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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