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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灯面色不善,脑子里已经给常莹设计了七八种死法,但当她杀意凛凛,浑身绷紧,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猎豹,就等着撕碎敌人的喉咙时,却听到夫人清脆的、毫无所谓的声音。

“还给她。”

黄灯没有犹疑,将那发簪折断处套好,递了回去。

有她在,莫说一支簪子,就是给常莹一把大刀,都不见得能近夫人一寸身子。

常莹收过簪子,插回鬓间,垂头沉默不语。

大抵人的劣根性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往往一个人在犯下弥天大错时,结果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有一个渐进的过程,辛越觉得,在这个犯错过程的第一步,若是有人将错处拎出来,是一件幸事,但常常很多人想的是逃避、狡辩,甚少有人从犯错的开头就悬崖勒马、改过自新。

不知道常莹还在期冀什么,她能一眼看出这簪子的机巧,因为这簪子她在渭国时,就有一箩筐,只不过都是用那种晶莹剔透的晶石做的,里头勾的是青蓝色的尾,才管它叫翠尾,后来这个样式流出去给陆于渊手底下的细作按着各个材质的打造了不少,常莹是谁的人,结合今夜的动静,结合这把簪子,简直猜都不用猜。

她的身份已然清晰,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女子孤身一人在外不易,何况还带着个孩子,有个能傍身的物件儿也好,”辛越摸了摸鼻子,给了个诚恳建议,“若能淬个毒就更好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不管这簪子是来对付她的,还是真用作防身的,如今为了常莹自己,还有这孩子,这簪子都只能是个防身的物件。

“……多谢。”常莹应得有些艰难。

辛越有些头疼,常莹心防怎么这般重,双方心知肚明,她就差把窗户纸捅破了,这人都不愿意自己交代。

她又悠悠道:“只是这个样式,北地少见。”

常莹的背弓了些许,看起来是把孩子抱得更紧,却也借孩子挡住了自己的脸:“江宁与渭国相近,仿渭国的样式造出来也没什么奇怪。”

“啊,”辛越笑了下,“确实不奇怪,但是我何曾说过这样式是渭国来的?”

一句话让常莹自己亲口将身份彻底暴露,她浑身一抖,神情自今夜上车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崩溃的煞白,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泛青,直到怀里稚儿“哇”地大声哭出来。

她忙将孩子放横抱在身前,低头轻声哄起来。

辛越到此时才发觉有一点不对劲,那个孩子,自上了马车便没有说过话,若将这归结于孩子怕生,那方才倒能解释,可如今都哭出来了,怎么也该喊一两声娘,偏偏,都没有。

她缓了缓气,试探道:“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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