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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生着火盆,暖烘烘的,不算冷,即墨清雨已经除了甲胄,只穿着一件墨色的长衫坐在行军床上。
赵衍把铜盆放在地上,蹲下去,卷起袖子,亲自为老师除去靴袜,问:“师父,已经大半月过去了,暮云关依旧坚实如铁桶,难以攻破,莫非咱们真要在此耗到明年春天?”
即墨清雨看他一眼:“谁说的?”
赵衍道:“弟子自己猜测的。”
青狼营向来所向披靡,这是第一次,在一座城池前耗费这么久的时间。而太子每日仍不急不缓的态度,让赵衍很不解。
即墨清雨毫不留情道:“这么点脑子,难怪干不成大事!”
赵衍:“……”
即墨清雨眼睛一眯,道:“不过,太子此次行事风格,倒是出乎老夫意料,看来这两年,他的确成长不少。”
赵衍惊讶,没想到师父竟会私下里夸赞太子,以往可都是直呼其名,破口大骂。
就听即墨清雨接着冷哼道:“不过,还远远不够。”
“对面那个江容与,可比他更能沉得住气。”
“听说对方比他还小两岁。”
赵衍:“……”
赵衍道:“弟子听说,这两日殿下在忙着挑选士兵,举行什么水下比赛,天寒地冻的,太子为何放着好好的骑兵不用,反而去训练水兵?”
“水兵?”
“是啊,就是姜国国主姜玉屏主动献于殿下的那名水师,听说殿下要从里面挑出三百精锐,这段时间,直接让人在黄河河面砸了个窟窿,让那些水兵每日下饺子似的往河里跳,太子是不是疯了。”
即墨清雨没说话。
好一会儿,训斥大弟子:“出发前布置给你的那篇文章做好了么!新修的通典通读过了么!整日就知道打听闲事!”
赵衍委屈:“弟子一直有写,只是近日军务繁重,才耽搁一些……”
“军务繁重就是理由么!你那文章但凡写得有——”
即墨清雨突然闭了嘴,好一会儿,道:“为师也犯不着日日动肝火。”
赵衍便知道,他师父一定是又开始惋惜他那莫名失踪、据说尸体已经摆放在大理寺整一年的没入门小师弟了。
因为这事,师父还专门登过太子府的门,想让太子松口,把人尽快葬了,入土为安。
但太子显然没有这个打算,既不接回,也不处置,那具尸体至今仍躺在冰棺里,师父每回经过大理寺门口,都要发一通火气。
因为这事儿,对太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赵衍其实也很惋惜,并且隐隐地能理解太子的某些偏执行为,毕竟连书上都说了,爱欲使人疯狂。太子以前对他那没入门的小师弟那般迷恋,一时之间,恐怕也的确很难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所以才不敢面对那具尸体。
这时,侍从在外报,陈司马求见。
陈麒在兵马司担任右司马之职,掌管着全国粮草事,所以这回算是和即墨清雨一起统筹协调南征的粮草物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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