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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坛的酒水直往口中倒,溢出嘴角后便顺着下颌淌至衣襟,沾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黏得发重。袁牧城扯着衣襟往外拎了两下,便坐着遥望远处被楼阁遮挡的暮色。
顾南行拎着手中酒坛与他轻碰,问:“什么时候去西境?”
袁牧城喝了一口,说:“还不知道,但应当过不了多久了。”
顾南行望向远处,不咸不淡地说:“捎我一个。”
袁牧城转头看他,问:“去做什么,打仗?”
“算是吧,”顾南行笑道,“难不成我还是陪你喝酒去的?美不死你。”
袁牧城踢了他一脚:“滚蛋,正经点说话是能噎死你吗?”
顾南行笑眯眯地接下那记踹,脸上笑意渐渐淡下,正经了起来:“怎么说也是冯翰引大渪人进的萦州,我顾某人要讨的血债有他的一份。”
袁牧城没应话,只将手中的酒坛递到他眼下,又冲他晃了晃,顾南行笑出声,敷衍地与他对碰了一下。
“哎我问你,你走了,打算怎么安置淮川,”顾南行问,“带在身边?”
袁牧城摇了摇头,沉声道:“淮川的身子还没养好,跟着我奔波,太危险了。”
顾南行叹了口气:“还是我天真了,以为这回大黎能胜券在握来着。”
衣襟重得直压胸膛,袁牧城因而放大了心中本就藏着的心事,只觉得压抑。
因为许弋煦说中了——有的是他无能为力的事。
“且先不论冯翰私养的军队共多少人,就算烧他军粮,他转头也能向大渪求援,据我所知,如今大渪少说也能筹出近二十万兵力,大黎虽有六十万大军,除去维明军及散落在各州营地的军队,如今守在阇城里的共三十五万人,但阇城毕竟是皇都,需要留有足够兵力,此次出战,我能带走的兵力最多不到二十万。”
“若向各州营地求援呢?”顾南行问。
袁牧城说:“大黎地域广阔,各州营地平日的军需物资一方面由朝廷供应,但绝大多数都是和西境一般,靠的都是当地专为军队开垦的粮田,若是各州营地前来增援,靠得近还好说,但路途一远,兵马沿途奔波不仅损耗人力,更损耗物力,能带的军粮基本上沿途便要耗去近八成,最终这些增援的兵还是要吃后方供应的粮,战线一拉长,恐怕到时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所以求援也需大黎能供得起这么多人才行,毕竟运粮也需损耗,没那么容易。
“因此眼下只能先向最近的御州营求援,但御州的土地一年产不了多少粮食,维持百姓日常已是勉强,根本供不起军队,所以御州营难就难在想吃饱饭就只能全靠朝廷,更急的时候,一般都是先从岙州官仓里拨的粮,不过前不久御州便开始囤积物资,应付这一场仗,应当不是问题。”
可就算如此,为保北境,能来支援的暄和军顶多只有四万,甚至不到。而且这场仗不知要延续多久,可江时卿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能等。
袁牧城闷头喝了几口酒,又陷入了愁思,却被顾南行一把搭上了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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