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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3)请家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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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君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而立之年了还要回一趟高中。

女孩不知道干了什么,老师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约他今天下午到学校谈话。刘成君看了眼会议时间表,总算下午是有时间,还没有那么尴尬。

林苴上学不带手机。刘成君也不好问女孩到底造了什么孽。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刘成君放刚忙完项目的工作组早点回家,开车去女孩学校。

十几年过去了,学校的结构还是没有怎么变。刘成君高中没被叫过家长,只能先给老师打电话。门卫很快放他进去了。

刘成君看过女孩画的学校的结构图——在一次刘成君给女孩介绍爆破的时候,女孩揣测过怎么炸学校——所以很快找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里面已经坐了一个学生和他的家长们了。那个男生手上裹着纱布,对着林苴一脸愤恨。林苴站在一边,套着的校服右边袖子上有一道深色的印子。

“老师好。”刘成君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灰色的格子西装,比起另几个家长都显得太过年轻了。老师不认识他,坐在椅子上问:“你是?”

“我是林苴家长。”刘成君站到女孩身后,手提起女孩的袖子要她提起胳膊。女孩轻轻挣扎了一下,耐不住男人的手已经盖上了她的外套衣领。她只好任由刘成君把她外套解下来。但刘成君似乎也只对她一边的袖子感兴趣。他提着一副往下拉了拉,看到女孩胳膊上鲜血淋漓的一个伤口,应该是擦过了酒精,正在往外渗脓水。

刘成君迷了迷眼睛。“疼么。”

女孩摇摇头,把校服盖上。男人也没勉强,抬头看着老师。“老师今天请我过来,有什么事情么?”

“林苴把她同学打伤了。”老师指着那个男生手上的绷带。“她的父母呢?”

“林苴爸爸妈妈在出差。”刘成君扶着女孩的肩膀。“我是她哥哥,平时都是我照顾她。”

“这件事情性质很严重。”老师坐在椅子上看站着的两个人。“林苴是班委……”

“我不是。”进了办公室就一直沉默挨骂的女孩突然开口。

“你不是学习委员么?”老师责问。

“不是。”女孩甚至没抬眼眸。“我没拿到录取通知书,您不是把我开了么?”

“那也不能打架斗殴!”老师敲着桌子。“都高叁了像什么样子?什么解决不了用拳头解决问题?天天看你读书,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男人看到老师桌上一本《Speak》,花花绿绿的封皮,女孩昨天还躺在床上看来着。

书砸你学生手上了。

“到底怎么了。”老师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儿,刘成君晚上订了日料店,感觉时间有点不够,看了一眼手表。

“林苴打同学,打出血了。”

“为什么?”男人低头问女孩。女孩看了一眼那个男生,没说话。

“就没有什么理由……”老师愣了一下。“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做错事情还要理由了么?”

“道歉了么?”刘成君低头问女孩。女孩点点头。

“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刘成君点点头。“那林苴胳膊上的伤是什么情况?”

女孩一直都掩着,老师和那个家长之前也没看到。刚刚被刘成君扯下外套里罩着的伤口渗着血丝的好大一块一直闷在外套里,黄色的渗出液沾在衣服上,女孩一声都没吭过。

“谁弄的?”

一时间没有人讲话。女孩还是没抬头,男人伸手捏了一下她指尖。

男生的神情明显是慌张的。刘成君也不愿再浪费时间。

“林苴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补偿,我们都会做。”刘成君对一边的家长说:“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情况也好联系。”

“老师还有什么事情么?”刘成君收了手机,看着依旧坐着的老师。

“林苴的做法本来应该受处分的。”老师顿了顿。刘成君的眼神此时近乎无感,林苴也靠在一边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次算是警告,周一把检讨放到我桌上,家长回去腰严肃教育。”

“知道了。”林苴闷闷回了一声。

刘成君拉着女孩的手,从老师边上抽走书:“那老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先走了。”他捡起一旁女孩黑色的书包拎在手里,拉着女孩的手,向几个人点头告别。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回道车上。男人让女孩坐在副驾,去后备箱拿了一个小医疗包。“外套脱了。”

棉签沾着碘酒在女孩伤口上滚了一圈。女孩咬着嘴唇看男人收拾。刘成君拿了镊子夹掉一些沾在林苴伤口上的脏污,感觉女孩一下子收紧了肌肉。

“好了。”男人拿了纱布给女孩胳膊上盖上一层固定好。“先回家,帮你清一下其他伤口。怎么了?”

“谢谢。”

“我下楼的时候被推了一把。”女孩微微动了一下。男人拿了后备箱一件备用的丝质衬衫给女孩套上。“我当时没穿外套,手上拿了书。”

“揍的挺狠啊。”男人哑哑笑着发动车。“倒是符合你那本书。”

“就应该揍,武力能震慑的问题动脑子干什么。”刘成君帮女孩理了一下领口。“你没做错什么。”

“疼不疼。”

女孩抽了口气。“确实有点疼。”

“晚上没安排吧。”刘成君把车停到女孩房子楼下。“家里有酒精什么么?”

“没安排。我自己来吧。”

“你什么都自己来要我干什么。”刘成君笑着侧过身,看到女孩耳朵红了一点。“手臂下面你自己够不到。我帮你收拾。”

“晚上出去吃饭么?”男人伸手邀请。“没那么多作业吧。”

“没。”女孩点点头。“好啊。”

男人猜到摔楼梯这种事情肯定不止一个伤口,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多。女孩解释说是一楼的地面是故意做的不光滑的花纹,自己整一个在上面呲了一圈。

小姑娘的膝盖上鲜血淋漓的一块。刘成君勒令女孩把外裤脱了的时候,膝盖上还在渗血。胳膊上的伤口确实有点过于可怖了。就短短一段路,纱布已经湿了一层。刘成君有些心疼地抬头看小姑娘:“你都不疼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看着男人挑开一根纤维,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敛了眼睛。男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把涂了凡士林的纱布盖在伤口上。

“其实不应该捂着的,但是这样你舒服一点。晚上睡觉解开来。”男人摸摸女孩的头。“检讨要写么。”

“写啊。”女孩挑挑眉。“几分钟的事情。”

日料店里,男人看着女孩抽了两张手写纸奋笔疾书。菜上来的时候女孩居然已经写完了,洋洋洒洒的两页。男人接过来看,差点没笑喷出来。

“你这写的够讽刺啊……”男人翻过一页。

“知识是无罪的。”

“作为学生,应该及时上报问题,以寻求最好的解决办法。”

“苴苴。”刘成君交叉着手指看女孩嘴角带笑。“今天下午我不去,你也能解决的很好吧。”

“下午真是麻烦了。”林苴咬着筷子。“不好意思啊。”

“客气。”刘成君笑笑。“早点体会身为家长为小朋友怼老师的感觉,荣幸。”

“别觉得自己麻烦。”男人看出来女孩虽然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你处理的很好。”

“下次尽量别受伤。”

“我会心疼的。”

两个人的恋爱谈的波澜不惊清心寡欲地过了叁个礼拜,要是比起之前,也只是两个人的相处时间更多了。而其中的大多数时候,也是林苴和刘成君各忙各的事情。林苴每周五都在包里扔两大卷试卷或者习题,去刘成君家刷题。

林苴的伤口终于慢慢结痂脱落了。最开始的几天刘成君让女孩把胳膊放在被子外面睡。但女孩偶尔翻身还是会吧渗出物弄的到处都是,有些时候甚至会把自己疼醒。

周二晚上十二点半。女孩终于刷完了今天的题,蹑手蹑脚回卧室。男人还没睡,床上换了一床大被子。

“来睡了?”男人合上书招呼女孩,给她掀开被子。

女孩侧卧着躺下,男人把女孩抱在胸前。

“小心点手。”男人礼貌地扶着女孩的腰,伸手去关灯。

女孩太困了,没一会就睡着了。男人撑起半边身子看怀起蜷着身子的女孩。女孩的刘海散下来遮住眼睛,头发散开在枕头上,少了几分坚强固执,多了几丝脆弱和年少。

“小家伙。”男人浅浅笑了一声,把女孩的被子盖好。

睡觉。

小姑娘抱过男人睡了几觉容易得寸进尺,偏偏小姑娘还注意着分寸。吃了药的女孩情绪好了很多,渐渐接受了自己状态不佳的时候跟自己暗恋表白还被接受的事实。

期中考完之后有四天连续的假期,女孩收拾行李住到男人家,顺手带了两箱牛奶。

“下次别带了。”男人看着女孩胳膊上长出来粉嫩的新肉,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

“别跟我客气。”男人抱住伸手要抱抱的女孩,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晚上吃什么?”

“我都行。”女孩点点头。“要不我做?”

“不用了。”刘成君摸了摸女孩的头,叫她去写作业。“写完了来给我打下手。”

女孩动作很快。男人刚切完蘑菇,女孩就跑过来了。“吃什么啊。”

“面片汤。”男人把水倒下去,给了女孩两个取件码。“你要是方便帮我拿一下快递。”

“方便方便。”女孩拿了男人的钥匙下楼。两个小包裹都不重,女孩一下子就上来了。

“打开看看。”男人盖上盖子,解开围裙走出来。“送你的礼物。”

“什么呀。”女孩打开包裹,是两本新上市的书。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两本。”女孩眼睛亮亮的,抬头看着蹲下来的男人。“我找了好多网店都说断货了。”

“我让别人线下买了寄过来的。”刘成君看着女孩爱不释手的样子浅笑。“苴苴能送我一个礼物么?”

“嗯?”女孩茫然地抬头,男人在女孩脸颊上吻了一下。“可以么?”

女孩点点头。男人得到了允许,低下头吻上女孩的唇,伸手拿开女孩手上的书。

女孩有些傻地站了两秒。男人得了一个浅浅的吻,撤开一点,看着一向鲜活的女孩露出呆呆的表情。

男人自觉的有些冒犯了,向后退去。女孩却伸出手抱住了他脖子,闭着眼去找他的唇。

男人把女孩拥在怀里。

四月的春天,天气平和,但天依旧黑的早。窗外的路灯照着盈盈的暖光。男人抱着女孩腿把女孩托起来。女孩低着头吻上他的嘴唇。

他们都已经不记得期待这一刻有多久了。在这个功利而嘈杂的社会里独行的时候,他们都曾今期待有个人能在一个复苏的、躁动的春天里遇到爱的人,却不曾想孤独的身影在冬日撞见的时候,亦可挥散出万丈光芒。男人把女孩放在沙发上。林苴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还垂着眸子的刘成君。

两个人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林苴咬了一下嘴唇。刘成君抬起眼睛看她。房间里只剩下厨房里沸腾的声音了。

女孩禁不住扬起了嘴角。刘成君半搂着林苴,声音略哑。

“苴苴。”

苴苴。

两个人顾着接吻差点糊了晚饭。林苴像只白狼一样和刘成君亦步亦趋,温顺地晃着尾巴跟在信任的人后面。

“苴苴。”刘成君看着女孩拿着一盒牛奶,叼着吸管坐在沙发上看书。

“怎么了?”女孩被养熟悉了不少,用的敬语渐渐少了。男人把自己扔在女孩旁边,探头去看女孩在看些什么。

“不忙么?”女孩从来不问男人的工作。男人也很少主动问女孩在学校怎么样。上次去学校应该还是第一次他见到女孩在学校的情况。

“学校里……”男人终于开口提这件事情。女孩上次确实摔的还挺厉害,胳膊上和腿上都要留疤。

“没事。”女孩打断了话头。“都挺好的。”

“苴苴……”

男人看见书的页脚湿了,闭了嘴。女孩抬起眼睛看他:

“刘成君。”女孩声音平缓。“我小学的时候,家里面不让我自己上下学,怕我自己跑了,都是我妈送我。”

“有一次……我好像是跟我妈吵了……然后我一个人在前面走……我妈也特别生气……我妹妹当时好像是说自己脚崴了……要干什么干什么……”

“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妈把我的书包惯到地上……去背我妹妹……不让我上车……”

“我其实不大记得发生了什么了。”女孩吐吐舌头,冲着刘成君笑了笑。“反正后来我妹妹脚确实崴了,有两叁个月都带着固定的还是啥的东西……我妈见到我就说我怎么怎么样……弄的妹妹那样……”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那个时候知道我爸出轨了。”女孩好像在叙述一件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觉得都是我的错……”

“我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就融不进去……不是我不想,是他们不让……他们不愿意和我交流,觉得我拖累了他们……”

“后来我……”女孩甩了甩头。“我其实也不大记得我干了什么,反正是习惯了一个人的了。我不参与他们小团体之间的斗争……”

“就会有人故意来弄我……”

“背地里说我婊子的……特别是有一次我跟我朋友说了,我觉得BDSM不是什么变态……反正后来好多人都知道了……”

“但是我不后悔。”女孩抬着头看刘成君。他皱着眉,玩着女孩的衬衫衣角。

“我不觉得我错了。我发现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我做错了。他们的可怜是得到同情了。那么我呢?”

“苴苴……”刘成君低头吻住了女孩。他偏过头贴着女孩的脸,脸颊被女孩的眼泪润湿了。

“我没怪你。”

林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别过脸。男人揽着女孩的双肩。

“你没做错什么,没有什么好指责的。”男人轻抚去女孩眼角的泪。“我或许还会说一句,揍的好。”

“学校里的事情,就放在学校解决。”女孩咬着嘴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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