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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况怕是不堪设想,好在终于是找到了,众人也可暂时松一口气。
齐嬷嬷溜到房中看盛迟暮,门窗都闭着,内室里养着鲜绿的青藤,窗棂上厚重的积雪融化了,地龙烧起来,温热一片,盛迟暮睡在拔步床上,绣百叶穿花的绯色香帐紧掩着,听说这两日县主晕迷不醒,嘴里不时唤着太子殿下的名讳,齐嬷嬷也是惊诧,县主几乎不说梦话的,可还没掀帘,便听到了。
“银修……”
齐嬷嬷难过起来,要是殿下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可县主被人掳走一夜,这事也要他知道了,他还会再像从前似的宠着县主么?
盛迟暮只觉得仿佛坠在一片云朵里,四下悄然黯淡,轻飘飘的,眼前有幽幽的光火,如雾亦如电,匆匆掠过,她明明有意识,却动弹不得,心里只想着任胥,想着他近在眼前,将她从魔爪里带出去。
她头痛了许久,揉着自己的额头,意会过来,原来那些流动的光影,是她不知道在某时某刻发生的事,有了回忆。她忍着疼坐下来,看着那夜色里回忆的光一页页地从眼前滑过。
“县主,咱们已经到了落鹄山啦。”小丫头轻红在抓着柳枝,宛似一只活泼雀跃的百灵鸟儿似的。
轻舟沿着绿水往上游划过去,艄公摇着桨橹,花白胡子,生得一副北地燕人相貌,嘴里唱着的却是江南的渔歌,上头斜斜掠过几行雁阵,盛迟暮披着白狐裘站在甲板上,面对青山绿水也微微动容,便取了笛子,在轻舟上悠扬辗转地吹了起来。
隔得不远,岸上少年人叼着一棵草,摇头晃脑地听着,许久才道:“这姑娘,很希望有人懂她罢。”
盛迟暮轻咦了一声,一扭头,任胥就坐在水之湄,言笑晏晏地冲她打招呼,俊脸犹如旭日骄阳,绚烂似锦。她微微扭头,持着玉笛颔首,除了军营之外,难得见到什么年轻男人,竟忍不住心跳起来。
大概是他长得太俊了?
盛迟暮的舅舅住在山上,他是个世外隐居的高人,但落鹄山天然是一座宝藏,生长着各色的药草,父亲有腿疾,正好需要一位龙心草做药引子,她每年会来采摘两次。她舅舅脾气古怪,不放不相干的人采他的草,两位哥哥忙,只得她一个人老远前来,不过也当是甥舅团聚了。
舅舅是远近闻名的儒生,年轻时便很有学问,名扬瀚城,慕名而来的人不知凡几,盛迟暮也想到那个少年是来拜访舅舅的,她脚力慢了一步,推开舅舅的竹舍时,他们相谈欢洽,茶墨香迤逦温然,舅舅见了她,却还冲那少年笑道:“你这小朋友有点意思,怎么知道这龙心草一旦加了盐味道就跟屎尿无异?”
任胥低着脸摇头大笑。
盛迟暮却微愣,她每年用龙心草熬药给父亲大人喝,都是加了盐的,怎么——
舅舅这时才见了她,淡淡道:“哦,又来摘草的?后院子里有,要多少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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