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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宣还是说好。

她已然濒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反反复复变了十几次口径,她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颠三倒四,荒唐极了,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季宣都答好。

他浑身发抖,像是每一根骨头都在这一刻被人抽走,哭的满脸泪水,紧紧抓着妻子冰冷的手背,贴在脸上,眼睛通红,片刻都不敢离开妻子的脸,好像生怕错过一个瞬间,就是他这一生的遗憾。

季宣爱崔玉娘,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崔玉娘。

他听崔玉娘的话,找了个聪明贤惠的妻子,从不苛待季青雀,他将崔玉娘住过的房子用过的东西一并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去,他没有忘记崔玉娘,一刻也没有,崔玉娘说过的话他都做到了,分毫不差地做到了,可是崔玉娘偏偏忘了跟他说,阿宣,你要待我们青雀好。

季青雀不愿意去深思,季宣是不是曾经怨恨过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如何都会叫人伤心。

但是至少,崔玉娘的父亲并不恨她这个外孙女。

这个爱女如命的老人收到了她的信,并不嘲讽她毫无征兆的亲近,不怀疑她是否别有用心,只是在宛州最古老繁盛的桃树上折了一支桃花,快马加鞭穿山越水,送到了她的手上。

那桃花枝干崎岖,绿叶苍苍,蓬蓬的粉色花瓣将开未开,如云如雾,跨越千山万水,不知路上经过了几个陌生的昼夜,依然生机勃勃,含苞待放,甚至花瓣上尚且含着被折下那一日清晨,宛州清凉剔透的露水。

季青雀颤抖着接过这支风尘仆仆,却依然鲜活美丽的花朵,说不出来理由,却一瞬间几乎落下泪来。

随后,崔徽还令人将崔玉娘闺中之物带至盛京,请示过季青雀后,他们便在庄子上另寻了一间房舍,按着崔玉娘昔年喜好,将这些旧物重新布置起来。

季青雀去了庄子上,便时常在这间屋子里久久徘徊,谁也不敢去打扰她。

庄子上日子清闲平淡,日月无分别,季青雀越发话少,淡漠冷清,教小孩读书的张先生背地说小小姐见了娘,越来越没了人味儿,被崔管事狠狠瞪了一眼。

眠雨常常感到惊奇,这样两个性情天差地别的人,居然能够和平共事十几年,崔羽崔管事和张秀才,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轻佻随意,崔管事像个朴素精干的庄稼汉,张秀才却像个喜洁的读书人,不干活,只是教孩子们读书,嘴很毒,偶尔说些和小姐有关的话,明明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反而就叫人不自觉笑出来。很奇怪的人,两个人都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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