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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娘也知道不妥,然而她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只好木着一张脸听娘亲责备。
回头偷偷跟三娘抱怨:“我还不是体谅我娘受不得气?若是碰上个不知事的,口舌无礼, 冲撞了我娘,害她又犯病, 岂不是那说书人说的, 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娘送她出去, 笑着劝她:“你也太小心了。你就是你娘一手带出来的,她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家, 也是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 怎么现如今到了你当家了,你娘就成了个灯笼摆设,半点风都禁不得?”
恒娘被她说得无语, 半晌方低声嘟哝:“我这不是害怕嘛。”
三娘忍不住拍拍她肩头, 感到手心下皮肉单薄, 骨头硬梆梆的咯手, 心底一阵怜惜。
转过话题,问道:“你当真要主张, 女子所学,一如男子?”
恒娘目光朝四周游弋,街面店铺,少见女子当家。一个婆婆推着卖茶的大肚独轮车,在路边歇脚。
有人上去买茶,老婆婆刚坐下,又从地上爬起来,拎了汤瓶,现场点茶。
恒娘驻足看了会儿,口中苦笑道:“我如今,哪有那样天真?若是真这样写上去,只怕明日全京城的男子,都会打上周婆言,要把我这妄人五花大绑,游街示众,以泄心头之愤。
像胡祭酒这种看重正统的大儒,能拿唾沫星子淹了我。太学的秀才们也会写无数篇文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鸡犬不如。”
吐出一口气,悻悻然:“如果他们只针对我一个人,那倒也罢了。可他们必定会因此全力阻止圣恩令通过。这可就不划算了。”
“算了,事情总要一步步地做,急不来。阿蒙那天教了我几句话:事不必成于我手,功不必见于我眼。天开一线,便可见光。鼓敲万遍,终能振聋。”
“这位阿蒙小姐,十分有见识。”三娘心悦诚服。
恒娘比自己得了赞扬还要开心,笑眯眯道:“那是自然。”
两人快走出麦秸巷,三娘见她老是东张西望,好似在查看什么,奇怪问道:“你在找什么?”
恒娘皱着眉头,跟她交代:“今日打上门的,好在是袁夫人,只是虚惊一场。若有下回,可未必能这么幸运。我在想,咱们也学那些金银铺子,请两个看门护院的,感觉保险些。”
三娘捂嘴笑:“人家怕金子银子被抢,你怕什么?唯一值钱的宝贝明晃晃地挂在门上,不是已经被你锁得牢实吗?”
恒娘也笑起来:“周婆言最宝贝的,是咱们这几个大活人。岂不得好好看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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