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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期,说的正是夏云的故事。

她到底还是报道了夏云。阿蒙知道后,良久不语,最后长叹一声,问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真的不怕?”

恒娘去见她时,早已心里想得明白,极诚恳地回答:“我懂,我也怕。可是阿蒙,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什么是妖言罪,也许那晚就会吓得什么也不敢做。是因为我不懂,不怕,最后才有了这份周婆言。”

阿蒙凝眉瞧着她,目光迷蒙,陷入深思。

恒娘叹口气,苦笑着说:“阿蒙,我不是你,我只是一个偶然办了份报纸的浣娘。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那么多复杂的事,永远不能像你一样思考问题。”

“我做不来你,只能做好我自己。我是薛恒娘,看到夏云浸满伤痕的身体,我会伤心难过。不管那参政老爷跟谁谁交好交恶,我都讨厌他,憎恨他,觉得他是个心眼很坏的恶人。”

“你曾经教过我,不平而鸣是人的天性。我想,我与我的周婆言,要走的这条路,大概就是,不平则鸣吧。”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指着远处高天鸿雁,声音沉静:“就像它们,想要鸣叫,就鸣叫了。不会去想,也没法去想地上的人们会怎样看待。”

阿蒙也走过去,仰脸远眺,幽幽问道:“哪怕因此惊动猎人,也在所不惜?”

这问题太过残忍。

过了好一会儿,恒娘才回答:“每年南去的大雁那么多,猎人总是没法赶尽杀绝的呀。周婆言在一日,就能出一日的声,说一日的话,就能被无数的周婆听见。说不定,以后便有许许多多的周婆出来说话。”

也仰起头,与她一起看着天上南去的雁群,怅然道:“我不知道周婆言能走多远,能走多久。我不会骑马,只能靠着自己的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我也许做不到你说过的青史留名,也没法避开所有荆棘陷阱,说不定哪一天,就掉了进去。

可是,在我还能走的时候,我不能因为害怕远方的陷阱,就先把自己的脚砍掉,然后跟别人诉苦:你看,我腿断了,走不动了。”

阿蒙回眸看着她,良久,轻声如耳语:“阿恒,我不如你。”

楹外斋中的沉静与眼下自家的热闹恰成对比。恒娘抿嘴笑了笑,阿蒙那句话虽轻,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太明白阿蒙的意思,可是被看重的人认可的骄傲得意充塞心胸。仲简那两日见了她,送了句评语:薛恒娘,小心尾巴翘上天。

夏云的故事读完。

韩元英被御史台弹劾,出知大名府的消息早几日已经在谏议报上公布。

妇人们对这些朝廷大事、人事变动不感兴趣,只叹息夏云是难得的义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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