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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宗越这声低语,终于确定下来,悬了半天的心慢慢落回原处。放松之后,有余暇了,一抬眼,正好落在对面蓝纱女子身上。

她周身垂下的轻纱开始颤动,两只手移到脸上,似是在拭泪。

常友兰从座位上望下去,面有慈色。软云居士——这会儿该叫鸣茶——

身侧的男子跟她低声说了些什么,她抖了一下,迟疑着,慢慢举步上前。

高台宽阔,两队中间仍有十步左右空间。她举步上前,每一步都走得细碎,小小步子,摇摇摆摆。

风吹起她周身轻纱,纤细娇小的身子竟有随风而去的娇态。

台下众人看着,居然担起心来,深怕一阵风大,将这位娇娘子给吹跑了。

好容易等她在中央站定,众人不由得松口气。仲简一直看着恒娘,见她朝着鸣茶的方向,站得笔直,一动不动,脑袋都没晃一晃。

心念一转,微觉好笑: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弱不经风的女子,开了眼界。想了想她此刻大睁双眼,惊奇意外的神情,心头浮现浅浅的愉悦。

鸣茶站好后,又静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这个辩题,论今世厚嫁风俗之利弊,它是错的。”

第55章 嫁妆,嫁妆

仲简所料不差。

恒娘当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娇小身影, 情不自禁,把她见过的唯二大家小姐做了个比较:山长家的小娘子斯文娇怯,真就跟话本子里贵家小姐一模一样, 浑不似阿蒙那样, 没正经形状。

下回见阿蒙,定让她跟人家好好学学,省得嫁人后,被夫家嫌弃。

想到阿蒙定会被自己气得暴跳耍赖, 抿嘴一笑,心中其实觉得,还是没正经形状的阿蒙更可爱亲切。

倒没想到,这娇怯怯的小娘子居然一开口便是这等惊人之语。

辩题是错的。

虽然声音细弱, 却一个个字都说清楚了。

台下一片哗然。太学诸子也不禁愕然。他们设想过对方的若干策略进路,却没料到人家不走寻常路, 一上来, 直接掀桌子。

鸣茶也听到台下传来的嘘声, 哄笑声,接下来的说话, 便断断续续, 带上了哭音:“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有道君子都是讲求大义,只有无知小人才谈什么利弊。你们都是读书的君子, 为什么不学圣贤的道理, 偏要去学管商的功利之术?”

台下起哄的声音渐渐小下来:这小娇娘居然能讲大道理?

鸣茶耳边响起父亲的教诲, 回想起自己读过的女则, 女诫,女论语等书, 想起自己的遭遇,越发觉得委屈:“连我都知道,礼记有云,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身为女子,本为水上浮萍,风中杨花,无可依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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