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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绰明眸皓齿,可是出语森然,耶律延休不知怎么浑身发寒,想起王药, 不由瞥了瞥她的肚子, 她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肚腹上,正襟危坐, 仿佛刚刚说起的“没有能放下心的人”也把王药一并打入了“不放心”的另册。耶律延休不敢问为什么,只听见完颜绰又在问他:“在并州,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尽力回忆, 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
耶律延休忍不住又想挠头皮,但是, 他也不是笨人, 完颜绰今日突然造访,又说了这些奇怪的话, 肯定是意有所指,此刻特别提到并州, 莫不是并州有什么事可以指证某人?他不敢多想,只能慢慢回忆,把并州叛乱的起始,以及王药发现并州汉人唆使他所带领的并州士卒做坏事,并将所有人一并处死的前后始末都告诉了完颜绰。
“也就是说,王药把参与的人都灭了口?”
“嗯啊。”
完颜绰眼神陡然变得阴沉沉的,锋芒锐利,但她吸了几口气,还是淡淡地说:“这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耶律延休傻乎乎地问。
完颜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现在容易心悸,不怎么经得起疲劳和惊吓,你既然在京,又不肯担任夷离堇或枢密使,我就把禁军统领的位置交给你,你好好帮我管好内宫的禁卫。”她见耶律延休连连点头,却又想起他也是王药再三推荐的,难道就一定没有问题?
可是不能再想下去了,完颜绰只觉得头里胀痛,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又说:“延休啊,我现在最信任的也只有你了,若是有什么事要你帮忙的,你一定不能推辞。”她用心观察着耶律延休的神情:他惊诧中带着感激,用力点了点头。
回到宫里,天已经擦黑了,踏进寝宫,里面烧得暖融融的,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王药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氅衣,刚刚沐过的长发还湿着,黑黝黝地垂在肩头,又宛转到后背,如一匹缁绫,衬得一张面孔皎皎如朗月。
他正在练习冲泡奶茶,炒米的芬芳随着滚热牛奶的注入而弥散开,接着是茶叶的清香也扑鼻而来。他滤清茶叶,搅拌着酥油,抬头笑道:“才回来?是不是前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完颜绰这才想起自己先是出去遛弯儿的,而且还叫他帮着看奏折,结果奏折没来,她也一跑好久,不知他有没有起疑?她故意笑得甜润润的:“你看你们臭男人,只知道大事小事,心里唯独没有你怀孕的妻子,连我有没有用膳都没问!”
作得好没道理,但此时随她怎么作,也只有陪一陪笑的份儿。王药指指膳桌,又指指自己面前的奶茶壶:“这不下一句就得问了吗?还不是担心你太忙,怕你不注意自己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过来扶她,又问:“是不是遇到犯难的事儿了?”
老问这个,只怕有鬼!完颜绰存了心思,到底瞧他一言一行都有些诡异在,笑道:“什么犯难事儿都没有。你还是到南院去当枢密使吧,军国大事,总得有人替我操持才好。你看,白瞎了你这么个大才,天天就是暖被子冲奶茶,可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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