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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始至终都只希望圆哥儿做个普通人,认得字,懂道理,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就好了。
见老爷子还是有些怅然,江宛眉毛一挑:“还当祖父你只喜欢读书人?”
江老爷子哼了一声:“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摞在一起,也比不上咱们圆哥儿的一个小指头。”
江宛不语……
老爷子又道:“宦海浮沉,到底艰辛。”
江宛不愿跟老爷子彼此安慰下去,转而道:“祖父,我前日读了沈啟先生的《源因堂手记》,其中写了他的一位友人,最嗜糖糕果子,却把菊花糕叫做黄糕子,把枣糕叫做红糕子,正可谓暴殄天物,便猜到这是祖父了。”
“祖父愿不愿意与我再说些沈先生的事?”江宛问。
在西窗下锄花的沈望默默站直了。
“你既然读了他的手记,便该知道他的脾气,是最板正不过的儒生了。”
“我知道……”
江宛读了祖父为沈啟写的祭文,其中便用了沂水春风四字,可见此人对孔孟之道是极为推崇的。
“但其实他这人也常有离经叛道之举,甚至曾允了小女儿女扮男装,进国子监念书。”江老爷子笑道。
“只看那一篇智斗恶仆的文章,沈先生也不会是那种呆板的人。”
江宛对这篇的印象很深,因为沈啟为了捉那恶仆个现行,废了好多心思,说自己是设笼捉雀,雀如蛇。
老爷子饶有兴味:“你记得?”
“记得啊,有个小厮喜欢偷他的笔墨出去变卖,有一回甚至把皇上赏赐的笔也给偷走了,沈先生设计当场捉住了他,然后他就被沈先生逐出家门了。”
“可把人赶走后,还有故事呢。”老爷子道,“那小仆家里有个老娘,他被逐出府后,没了生计,连老娘的药钱也掏不出来,拓寒知道后,便给了银子供养他老娘,可惜中间到底断了药,那小仆的老娘还是没了,拓寒又为他置办了棺木。”
江宛:“沈先生是好人呢。”
“还不止于此,那小仆的老娘没了,他不知感恩,竟然将此事归咎于拓寒,于是怀恨在心,竟然反咬一口,说拓寒私自典当了陛下御赐的笔。”
江老爷子将笔投进笔筒,“拓寒智谋高,怎么会被他坑进去,自然是巧妙化解了,但那小仆诬告朝廷命官,却要坐十年的牢,拓寒道是小仆不过丧母悲恸,一念之差而已,竟为他求情,那小仆只关了三个月便出来了。”
“他出来后,也不曾去感谢或是道歉,只是跟着商队往漠北去了,走之前还骂拓寒是个沽名钓誉的虚伪文人。”
那沈啟岂不是救了条中山狼!
江宛微微摇头:“沈先生怕是要失望寒心了。”
“那时我也问他后不后悔,他说不后悔,我就笑他迂,说他是以德报怨反被怨极,他也不恼,也再未提过此事。”江老爷子道。
听到此处,江宛也只能感慨,沈啟真是个好人,好得有些过分了,他肯帮那小仆的老娘,已经十分慈悲,那小仆对他怀恨在心,分明是一条毒蛇,他却还要去暖,简直善良得有点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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