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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白盈枝的桃花灼灼绽放,春风一吹,便会纷纷扬扬落一场花雨,铺满青石砖,给冷寂的小院增添不少的春色。

桃枝甚至都伸到了邻居的院内。邻居家的小孩便每天呼朋引伴,他们会爬上高高的墙头去摘花。

沈思洲则支着手臂,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

少年情怀总是诗,朝起对坐谈相思。扭头却向兰窗下,呼来卿卿斗促织。(注)

沈思洲以前不理解诗意,看到这群小孩方才明白过来。

写得真妙。

寇柏昌见他兴趣盎然地看着窗外,好奇道:“在看什么?”

沈思洲笑道:“在看烟烟。”

寇柏昌不再说话。

他知道沈思洲是在怨他,并且长久都不会再原谅他。沈思洲时不时故意地刺他一下,既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自己。

这个少年还能笑,但是心已经枯寂。

沈思洲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那一晚是梦吗?那个吻是梦吗?说喜欢他也是梦吗?

如果是梦,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荒诞离奇的梦来;如果不是,那崔白菀又为什么会失去踪迹。

等到沈思洲及冠的那天,寇柏昌终于对他道:“我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她是因她父亲升迁而离开的,如今人在上京。”

沈思洲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叔父突然说出这个,一定是有条件的。

果不其然,寇柏昌下句话便是问他愿不愿意去上京帮助六郎夺位。他布局多年,终于该收网了。

沈思洲自然是无不答应。

寇柏昌严肃地对他道:“那里是温柔乡,是富贵地,但上京也是杀人不见血的人间第一等险恶之都,你可要想清楚了。”

可是沈思洲想,没有她在的地方,难道便是净土了吗?

后来他终于去了上京,也再次与崔白菀相遇。

见她第一面的时候,他问崔白菀,有没有想对他说的,崔白菀说没有。

可是他有。

沈思洲想问一问,你当年只有一丁点儿心悦我,现在那一丁点儿可还在?

但他一直不敢问,他是真的怕那一丁点儿也不在了。

所以在晁瑛和李景鸿给崔白菀下套时,沈思洲只是冷眼旁观,他同样需要一个机会,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现在能让你摆脱困境的只有我。

崔白菀最后果然选择了他。

他知道崔白菀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想必对此也是耿耿于怀。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可当每一晚拥她入怀的时候,他就想,能这样与她厮守一世,便是阿鼻地狱他也去得。

原来人真的不能想坏结果,你越想什么便会来什么。

他果然马上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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