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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在问话——徐湛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今年十七。”

“十七……十七岁的解元,着实还算年轻。”皇帝似笑非笑:“胡言,先打他十七。”

胡言一怔。

“父皇……”荣晋目光中带着哀求,却被父亲如炬的目光横了过来,禁不住微微一个寒噤。

“徐解元,外袍除下。”胡言不敢迟疑,走过去轻声提示。

徐湛抬头看了眼皇帝,后者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荣晋伸过手来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犯倔,只好轻手轻脚的脱去外袍。殿内燃着火盆,倒是不冷,只是徐湛折腾过这一天,实在有些撑不住,单薄的里衣包裹清瘦的身体在颤颤发抖,显得格外虚弱。

胡言挥手一藤抽落,“啪”的一声响过,徐湛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当着皇帝的面,胡言用力不轻,这一鞭像是咬在骨头上一样,接着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身后袭来,疼的彻头彻尾。

徐湛未曾仔细看那藤条,不知是什么东西,打在人身上可以这么疼。

这一记的痛楚尚未消化,第二藤准确无误的带着风声抽落,正落在上一道伤痕之下。

“呃……嗬……”徐湛努力抑制颤抖调整呼吸,仍有痛苦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荣晋心里一紧,他最知道这藤鞭的厉害,这么半晌过去,身后火辣辣的灼痛只增不减,徐湛本就文弱,又是淋雨,又是晕厥,又是罚跪,真不知能否挨得过去。可这也比廷杖好过百倍,藤条打人虽疼,却不伤筋骨,

“啪,啪……”

胡言尽量避免鞭痕重叠,一条挨一条细密的往下打,由胫至臀再至臀腿之间,热油滚过般的痛苦弥散开来,心中的恐惧更是难以抑制,徐湛几乎要支撑不住,狠狠咬着嘴唇,冷汗沁满额头,流进眼睛,螫的生疼。

喉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徐湛生怕自己咳血的毛病在圣驾前发作,口中说着雷霆雨露莫非君恩,不过挨几下藤条便吐血了,世人会说皇帝刻薄无情,虐杀臣子,陷君王于不义,真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十七藤打完,胡言停住手,默默跪回怀王身后。

荣晋回身看着徐湛微微晃动的身体,只想像父皇求情放过了他,让外面的金太医给看看,鞭伤固然不要紧,可被白云观的炸*弹震飞出那么远,不知会不会留下内伤。

可父皇的脸色太平静了,君臣父子这么多年,他最知道父皇的脾气,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皇帝盯了徐湛半晌,声音中掺杂了疲惫:“怀王都跟朕说了,拿出来吧。”

徐湛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沓纸张,是沈大夫写的关于太子的病历,声音微颤的对皇帝说:“启禀陛下,这是抄本,原本在殿下的寝殿中。”

边说着话,边有冷汗从鬓角滴落。

胡言将抄本呈给皇帝,皇帝坐下来,细细翻阅,脸色越发沉郁。病历中详细记录了太子急转直下的病情,他这做父亲的,却极少过问。

“父皇……”荣晋红着眼眶道:“请父皇保重龙体……”

大殿内静了良久,方听到皇帝长长的一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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