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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马市既开,漠北人驱马致边关城下,计值取价,起先还不失信用,秩序井然,后来屡屡拿羸弱的病马搪塞,索取厚利,边吏挑剔多次,便哗扰不休,后来变本加厉,将卖出的马一并抢回,与掠夺无异。

买卖变成明抢,还谈什么互市。

大同巡按御史一再上书,请求罢止通市,由大同总兵陈伯谦集结兵马合兵会剿。

冯阁老等的就是这本奏疏,内阁当即拟票,由陈伯谦出兵北征,并请旨推荐兵部侍郎季怀英赴大同督促。

陈伯谦曾是冯阁老的义子,冯家父子最清楚他有几斤几两,凭他行军打仗着实滑稽,又有季怀英在旁监督,无法通敌遮掩,只好磨磨蹭蹭,挨一刻算一刻。

那段日子,边关警报频传,半个月内,战死一个御官,一个中军指挥。天子一怒,当即拿问了巡抚都御史赵旭等人。

兔死狐悲,陈伯谦吓得不轻,竟生出一计,想在猫儿庄趁敌不备掩杀过去,中了北漠军的埋伏,陈伯谦策马遁逃,部兵见主帅逃走,也纷纷弃甲而逃,反是季怀英不肯退走,率人持刀与敌军缠斗良久。

陈伯谦一口气逃出十几里,才有侦骑来报,那只是北漠在此巡弋的小股部队。

季怀英方知陛下宠信的得力大将竟是这般姿态,便密疏弹劾,一怒之下笔似刀锋。送信的扈从一路遭人追杀,抵京时已经身受重伤,身上的奏疏也不翼而飞,令冯氏父子大感遗憾。

谁料未过几日,陈伯谦居然病了,不是装病,是真的得了重病,背上生了毒疽,缠绵病榻,日呼夜号。

边情紧急,人人惧怕北漠军长驱直入,再次围城。

荣晋在宫内行走,分明感受到朝臣们对他投来怪异的眼光,然后相互以目示意,看得他后脊梁生凉。

一日他问徐湛:“是不是又在盘算撵我离京就藩?”

徐湛摇头说:“他们是想问你,如果北漠再次压境,你还能不能出城谈判?”

“……”荣晋一脸沮丧:“好事从来想不到我……”

季怀英的火爆脾气不是吃素的,丝毫不惧恶势力的报复,信件一封一封的发出,终于有一份送到了他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周赟的手里。

周赟立即上书,密劾陈伯谦病不能军,贻误战机之罪,请旨率兵亲往,取代陈伯谦。尚书不便轻出,皇帝遂命兵部侍郎季怀英暂慑戎政,饬陈伯谦立即回京养病。

陈伯谦回京后,皇帝又命周赟连夜来到陈家私弟,收回大将军印。

陈伯谦“呜呼”一声摔在床上,背疽崩裂,脓水四溢,当夜便不治身亡。

皇帝命关穅密查陈伯谦生前诸事,关穅对陈伯谦早有侦悉,只因陈伯谦是圣驾前的红人,又缺少案证,一直不敢上报。恰巧陈伯谦的两个老部下连夜逃走,欲投敌北漠,在居庸关被守将拘捕,押解回京,两人素知锦衣卫的百般手段,未等用刑便将陈伯谦当年通敌纳贿,指使北漠军改道围困京城等罪名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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