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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打算转头离开时,陈太后忽然抱着孩子跟了上来。

她面色很快恢复如常,默默跟在他身后什么都没说,反倒让白浪微微有些诧异。

“你一定有苦衷吧?”

“什么?”

白浪回头,对上一张泰然的脸,心头划过一丝讶异。

陈太后换了只手抱着熟睡的孩子,“你长得如此面善,不像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白浪笑笑,“人不可貌相,你现在看到的,也可能是张假脸的。”

陈太后也笑了一声,“我这一生见过最多的就是假脸,各种各样,眼花缭乱,数不胜数。说句托大的话,我看人从不会走眼。”她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母亲究竟犯了何错,逼你至此?”

白浪牵了牵嘴角,心中有种奇怪的情愫。

杀母是他一生最大的痛,迈不过去也无法抹平,除了潘春谁都不能当面与他提这件事。

可有些心事在遇见陌生人时,突然就有了诉说的欲望。

白浪微微张嘴,默了一瞬,缓缓开口:“我父亲去的早,九岁时,我跟着母亲改嫁到一户铁匠家。”

“几年后继父打铁时伤了腿,母亲嫌弃继父腿瘸不能养家,生下妹妹后便又改嫁。后来终于嫁了个富户,没过多久母亲便把三岁的妹妹也接了过来。那时候,我以为把妹妹接过来是不忍她跟着继父受苦,直到有一天...”

白浪忽然顿住,眼中仇恨的花火一闪而过,“我砍柴回家,发现她带着妹妹,一同躺在继父的床上。”

陈太后惊得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愿把这种事,往最不齿的地步去想,“是不是看错了?可能只是...小孩子在床上玩耍。”

“玩耍?什么样的玩耍需要三个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白浪轻蔑的撇了下嘴角,“我母亲的为人,那位继父的为人我很清楚,只是没想到那天来的这般早。”

额角青筋微微跳了下,很快又隐去,白浪走去一个皮草摊子,看中一件鼠灰色斗篷,似乎哪里不满意,拿了一会儿又放下。

陈太后久久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回过神后连忙追上白浪,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白浪脚步慢下来,“我拿斧子砍了那对狗男女,抱着妹妹投了土匪。”

陈太后估摸着白浪的年纪,想着那个小姑娘应该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心下不免一片凄然,“那你妹妹她...”

“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很好。”白浪放慢脚步,“但我毕竟一时冲动杀了自己的母亲,生养之恩大过天,不管什么理由,都是罪大恶极,应该天打雷劈,不值得辩解。”

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纵使她是大晟的太后,也鲜少听过这样的事。

陈太后想安慰他,又不知怎么开口,只能跟在他身后,默默逛着摊子,“不管怎样,你妹妹能重获新生,总归是好的。”

二人正好经过一处卖首饰的摊位,白浪摸着一顶不知易手多少次的旧凤冠,感伤道:“只是可惜,我不能送她出嫁,这辈子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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