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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话都说不清楚,喃喃道:
“谁说没人要,我要你。”
她在生病,她说句话都觉得费力,可她还在坚定不移地对他说——
“薄知聿,我要你。”
“……”
愣了几秒,男人埋首在她颈间,任彼此的呼吸和温度交缠。
“我本来不相信这些的。”
他不信这世界上任何人说的话,柏云圣常年对他的评价就是心理防备过强,自私自利,典型的觉得自己凌驾于世人之上,根本不会把自己交付给任何人。
他声音很闷:
“可是,是你说的,我就信了。”
“阿宁,别骗我。”
迟宁应好:“不想说就不说了。”
“没什么不想的。”
那对他来说都是过去,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让迟宁看的。
当初,他妈可是自己都养不活自己的,自己都教不明白,更不要说什么教孩子。
那年他七岁。
几个小孩围着他笑闹,白藕似的手臂揪着他堪堪盖着眼睛的碎发,一拉,头皮猛地拉扯他被迫地扬起下巴,像土窝里被提溜起来的死鸭子。
小孩们发出天真笑声以及几声微不可查的惊叹。
——这只死鸭子,长得过分好看了。
男孩的眼眸是标准的桃花眼,右眼下缀着朱砂小痣,眼尾还沾着几末血红,不显狼狈,反倒像天生就带着蛊惑意味的狐狸相。
年纪尚小,就是如此惹人惊叹,遑论以后。
“有什么好看的?”为首的男孩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过去,“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啪”的一声,他被扇偏了脸,那群施暴的小孩开怀大笑,笑他的狼狈,笑自己的爽点,笑肆无忌惮。
可偏偏在这时,男孩也跟着笑了。
低哑,粗噶,怪异又苍凉的笑声,完全不像七八岁小孩能发出来的声音。
悠悠荡涟漪,圈圈藏惊悚。
那人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笑个屁!”
他没有半点收敛,这空荡的小巷,就只有他一人如鬼敲门的笑,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血顺着眼角挂在唇边,舌尖一卷,血入喉。
一边尝着自己血的味道,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看着他啐道:“疯子!”
疯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撞上他的额头,比起刚才扇耳光按一下来得更加清脆。转瞬即逝,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现在脸已贴着冰冷的墙,五官扭曲狰狞。
“放开!”
他一句话不说,沙哑的笑声贯彻整个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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