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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走投无路了。”
缪存颇为认真地指了指脑袋:“我觉得他这里坏了。”
骆明翰失笑,气息里哼笑了一声,眼神眷恋地看着缪存:“嗯,坏得快报废了。”他用白色的餐巾擦嘴,说, “这么讨厌的人,下次不要再梦到了。”
想了想,多余问了一句:“你讨厌他吗?”
缪存被这句话问怔了,眨了眨眼,没说话,低下头去继续吃溏心蛋。骆明翰当他默认了,虽然早就心里有数,但那一刻的痛,还是麻痹到了指尖。
缪存乖巧地吃了几口,他抿着银色的叉子,“也不讨厌。”
骆明翰疑心幻听。
“我说了,你会伤心的。”
“为什么?”
“因为梦里的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你肯定不喜欢我喜欢别人。”缪存善解人意地说,“不过你放心,这只是个奇奇怪怪的梦,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眸,看了骆明翰一眼,伸出手来,凌空遮住了骆明翰的眼睛,如此几眼,转而又去遮他的嘴唇与下巴。
骆明翰攥着刀叉,坐得端正笔直,一动也未敢动。
缪存放下手,脸被九点多的太阳晒得微红,很不自然地说:“要是他长成你这样子就完了。”
第76章
通往银川机场的国道上, 车辆很少,前后数十公里都不见车子交汇,路况好得不得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这辆车的抵达,正如没有什么能阻止那架飞机的落地。
因为做了一晚上离奇丰富的梦,缪存歪在椅背上睡着了, 脑袋枕着颈枕,过长的黑发从额间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睡着的模样完全不设防,眉心一点也未蹙起, 呼吸也是平稳绵长的。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漫天的荒滩连绵不绝,骆明翰把车慢慢地降速、停下, 伸出手去,将缪存的那一缕额发别到耳后。
他从格挡里取出烟, 但只是咬着, 一直没有点,只是认真地一眼一眼地描摹缪存的五官。
其实有许多个“早知道就好了”。
譬如,早知道会再相遇,那小时候干脆就不要分开,他总是隔三差五地去看他, 在他学画时捣乱,用零食收买他, 等他长大了, 再顺理成章地去追他。
再譬如, 早知道会这么爱他, 那不如一开始就拿出百分百的认真, 与他拥有一段坦诚的开始,他会说,我以前是个烂人,不怎么敬畏感情,但这次我想跟你好好试一试。
最后譬如,早知道……早知道缪存的心里也曾有过他的影子,像树影临照湖面,虽然只是那么淡,只能偶然地走入他的梦中,但他也会好好珍惜,绝不会再那样软禁他、说那么混蛋不是人的重话、毁了他的画。
但人生的“早知道”却总会迟到,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永远失去。
骆明翰的指尖拢过缪存的碎发,他倾身过去,在缪存耳边轻轻地呼吸:“其实我叫骆明翰。”他说,“以后就在梦里相见。”
缪存醒来时,发现车子停在路边,入目是一道笔直的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两边是平坦的荒滩,驾驶座空了,不知道骆明翰在哪里。
来自黄河的风从嵌开一条缝的车窗中吹入,吹迷了缪存刚睡醒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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