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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被切断,一段钢琴曲冷不防接了上来,音乐播放了五、六秒钟后,主持人终于再次开口,他告诉大家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并祝愿所有人睡个好觉。
人们的诉求到底是什么呢?张莹莹直起身,又捏住旋钮转了好几下,果不其然,几乎每一个电台都抓住了这个话题,现在谁要是不来趁机踩一脚纪弘易,都会被认为是不正常。她认为人们这样做并不全是为了追逐热点。铁证如山,“王”的暴行无法被否定,民众感到被冒犯、被背叛,此时热烈地讨论这件事,这不是件坏事。
然而令她感到困惑的是,当人们终于获得了发声机会,当他们被推到摄像镜头前、被记者追问他们的诉求时,许多人眼神闪躲,揉揉鼻尖,说他们只是想要“王”的回应。
一旦问起对纪弘易的看法时,却又是怒发冲冠,喊着要“烧死他”。
被推上神坛,却又跌落的人,与生来就坐在神坛上的王有着天壤之别,人们生来就对后者有畏惧之情,可是对于从他们之中诞生的前者,纪弘易的背叛无法令人忍受,人人都想要将他撕碎以泄愤,哪怕明知他根本不是“自杀审判”的幕后主使。
张莹莹越听心情越是低沉,她原本不想去关心,可是收音机里却不断传来纪弘易的名字。上一次见面时,纪敬告诉过她,他有个朋友接受过审判,“王”想要封他们的口,因此他才想要带对方逃出去。张莹莹现在才会意过来,原来纪敬口中的朋友就是纪弘易,现在看来“王”没能封住他的口。
没想到纪弘易的影响力能有这么大,这份视频如果由她自己放出,还未等点击量破三位数,她就会从世界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可是纪弘易现在到底在哪儿?张莹莹猜测他和纪敬仍旧在逃亡途中,否则警方肯定早就出了通报。
为了换取自由,不惜取下体征圈,被整个社会唾弃、憎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张莹莹忽然苦笑一声,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她只是退出基地,不想继续做“王”的。她改了名、换了姓,却无法逃脱对方的报复,她的分配额被剥夺,体征圈内的学历信息与工作经验被全部抹除,她是家人眼中逃避社会责任的“垮掉的一代”。
张莹莹在床边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坐了半晌,乌鸦的悲鸣和呼啸的寒风一起挤进窗缝,如同哭嚎的鬼魂,她突然关掉收音机,走到书桌前坐下,然后将脚边的小暖炉放在桌前,好照亮自己的脸,接着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
她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铁盒,从里面拿出一张白色的工牌。
她盯着工牌怔怔地看了半晌,照片里的她热情洋溢、眼神中透漏着光彩,她垂头望着工牌看了又看,仿佛在看一位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然后她拿出一台款式老旧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摄像头里的她面露倦容,一点都看不出“末日一代”的模样,张莹莹深吸一口气,一只手将工牌立起,另一只手按下了录像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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