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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迟州城中疯传,牢狱有两人纵火劫囚,皆负重伤离去,现场遗落一只银铃铛。兰溪得信,匆匆赶去衙门一探究竟。探得是江菱雨与沈轻轻劫走元絮,此后三人皆是下落不明。
新婚喜气荡然无存。
愁云罩于沈家院。
客栈有人登门,送来两件冬衣,一件竹篁绿半臂袄子,一件淡绿外氅衫,皆是祝眠的物件,被侍女送到房中,归置在案台上。
数日后,祝眠自昏迷中苏醒。
他扫过空空荡荡的房间,在不远处案台上望见那两件衣裳。
“在铺子里瞧见块竹篁绿的料子,颜色纹章样子都好,擅自做主给你定了件新衣。又配了件外氅,隔几日就送来。不张扬的。你可安心穿着。”
他想起之前夜间春容在他耳边的絮语。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竹篁绿,但春容瞧着漂亮,他就说好。他也不怕张扬,一向有什么穿什么,花红柳绿照穿不误。
他艰难爬下床,抖开那两件衣裳。外氅是另配的,那件袄子应就是她一眼相中的竹篁绿。她瞧着漂亮,自然是好。他不顾穿衣动作是否会撕裂伤口,只将衣衫穿好,推门行向外去。跌跌撞撞地走在院子里,院中侍女仆役见了,不敢上前拦他。
沈丛闻讯而来,拦在他身前。
他无暇理会沈丛的喋喋不休,他要去找春容的尸身,还要赶在除夕夜前抵达软玉楼。他答应了春容,他就一定会去,绝不会迟。
春容。
他忽然听到沈丛提起春容。
于是定住脚步。
“方羡鱼师从沈掠光,他们师徒二人带着春容的尸体去洛神居寻蔡寒祸。应是蔡寒祸未能医活春容被杀。”
“春容的尸体在哪儿?”他木然问道。
沈丛带领他前往义庄,一口棺材中,躺着一具半焦尸身。
“赶到时,他们正在焚尸。扑灭火焰后,尸身已被烧成这般模样。寻了名女仵作验尸,年岁、伤口皆无错误。相貌虽已难辨,但身形、脸型瞧着差不太多。且她身上还有一袋银子,一枚五铢钱。”
沈丛将五铢钱交予他手。
春容身上确有一枚五铢钱,他让陆千钱交到她手中,以保她在江湖中无虞。
如今铜钱犹在,人影已去。
沈丛问他:“如何安葬?”
“不知道。”他说。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想要葬在哪里。他还没来得及问这些,她便已经去了。谢华君的咒骂犹在耳畔,“祝眠,你两手血孽,活该天上地下皆是孤家寡人”,是他两手血孽,不肯收刀,连累她无辜丧命。
沈丛追问他往事,他一概不理,默然向城外行去。如今,还有什么比赶去软玉楼更重要的事?他不能再耽搁。
约了日子,他不能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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