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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黄酒,只喝了一指高度,便是祝眠那碗黄酒酿元宵。

木公子说是她杀了祝眠。

她不信。

祝眠怎会死于旁人之手?

怎会死在她的手上?

她掀开坛封,举起酒坛,拼了命地将黄酒灌下。她要亲自试一试,究竟是不是这酒的毒,究竟是不是她杀了人。

祝眠,究竟会不会死。

头一次觉得酒是如此难以下咽。仿佛一把干草塞入喉咙,几乎要将肌肤挤裂,干草的尖刺又像是一根根针,划过她的肠子。

一坛饮尽,她将酒坛摔出,抬头不知看向何方。

唇角酒液,眼角泪珠,在雪白的脖颈上交汇。

喝完一坛酒,她再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歪倒在床榻之上,身形扭曲,毫无美态,甚至一只血足搭在床边,滴落几滴鲜血。

等着就好。

祝眠生,她生。

祝眠死,她死。

其中缘由,她不想细究。

很累,很倦。

六神无主,魂不守舍。

与人对话,为何要留心对方脸色?为何要留意话外之音?为何要将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串联成线?为何要费心费力去寻找一个答案?

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再不用猜。

她只需要躺在床上,时间会给她一个结果。

蜡烛越来越短,天色越来越暗。她不知谁来过,不知谁离开,不知谁愤怒,不知谁哭喊。无论是谁将情绪宣泄在这间屋子中,她都不知道,不在乎,不记得。她只想早死,也只想早生。

鸡鸣将她自太虚中惊醒。

她还活着。

所以祝眠也该活着。

这才对,她怎么可能,她怎么有能力,杀掉一个活在白天的杀手,杀掉江湖第一的刀客。一切都是虚惊一场。都是公子瞬在说谎。

可他在哪儿?

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

她在床上翻找,顾不得凌乱不蔽体的衣衫,从角落翻出一把剪子。

公子瞬说她身边有人盯着,时时刻刻都盯着。无论是谢尧的人,还是祝眠的人,一定能知道些什么。她不想再自己窝在角落里苦思冥想,不想再抓心挠肝坐卧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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