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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蕴没明白他迟疑什么,替他接下去:“知道她是王卓的夫人?”

泄了口气耷拉着肩,曾如易对上她求证的眼神,落寞的将头点点:“知道。”

过去的温柔小意都是另有图谋,风花雪月是假的,对他好是假的,曾如易那会儿不过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接连的打击几乎让他崩溃。

“我……下官还是命好,偶然得见先后。”曾如易恭敬的拜服,“实在斗胆,愧于姓曾。借与先后攀了个同宗的关系才能从崎州调离。”

这事周念蕴在来琼州之后听说过,曾如易直到如今仍对她母后心存感激。

“既远离了,何故又再招惹上?”周念蕴问。

不仅是旁听者不解,曾如易自己也说不清。他喃喃地思索,困惑的像迷路的旅人。到最后他闭上眼认命:“……那是我仅有的快活时光了。”

他一说就停不下来,许是惧怕周念蕴的威势,又是总算有个机会让他一吐为快,曾如易挨在火炉边,像个讲故事的人。

幼时家境尚可,奈何父母早亡,曾如易自记事起便是受大伯一家的磋磨长大的。堂哥吃肉他只能喝粥,堂哥用的是高床软枕,他却只能与家禽鸡圈为邻。

家产被占,幼时的娃娃亲也被堂哥抢去,曾如易都不觉得有时候。只是堂哥生来不学上进,一月的书斋课要逃过大半,便让曾如易赶了巧。

老先生看人准,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俩蒙混过去,但去应试的推荐却是老先生亲自写的。

推荐信千斤沉,烈火般滚烫,亦是曾如易改命的救命文书。

听完这一段,周念蕴略微能知晓曾如易为何如此优柔寡断。从来没人告诉他如何做,他走到如今不过是命好接连遇到贵人,但凡他堂哥上进些,但凡那老先生没动恻隐之心,他曾如易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苟延残喘。

又见眼前自有一股文人气的曾如易,周念蕴感叹,这世事就是阴差阳错到恰好才成了如今的曾如易。

“后来王家获罪,她求到我这里。”曾如易嘴唇蠕动,“说……说怀柯是我的孩子。”

周念蕴嗤笑。

“我那时候离开的匆忙,她来找过我,我没肯叫她。”看得出曾如易是在后悔,“再见时谁知已是生死相隔。”

周念蕴问:“没见上最后一面?”

曾如易摇头:“只收到她一封书信。”字迹是她的字迹,但潦潦草草满是血迹,可见写信的匆忙惨状,“只写了怀柯的生辰八字,求我保她无碍。”

信自然是看不到了。周念蕴对曾如易的说辞能信,却不是全然。既然先前已不相往来,再要曾如易回头,要么是这位王夫人实在善于拿捏人心,吃定了曾如易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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