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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成阁老的话,陛下的禀性咱们也知道,莫要学台阁和六科的人,讲什么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自己畅快了,反倒把殿下架在火上烤。”宋吟附和道。
严若海见两人皆不允,几次张口还欲再劝什么,终究是强摁了下来。
一场会食,大家心事重重,几番议论却也无疾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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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过去,雪都要化尽了。
怀恩挪了挪身子,数着滴答的漏水声。如今只是间或一滴,怀恩觉得两三日后应该就会干涸了。
想自己刚来那日,大通铺里人挤着人,阴暗潮湿,是她刚入宫时住的那种屋子,那正对着漏水处的铺子便是她的,那个时候雪水刚开始化,整个铺都是湿的,她夜里只能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凑合。
房中鼾声如雷,怀恩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却不意这一翻身碰着了右肩的伤处疼的嘶了一声。这些日子她总想找机会去找殿下求情,可她故意被分派到端本宫最西北角的那片梅林,且日日做活都有人看着,不准她离开那里一步。她便想着趁夜里大家熟睡偷溜出去,谁知夜里竟也有盯梢的,她被抓了回来,几个人把他围在墙角,拿了破布堵了他的嘴,便是一顿毒打。她好疼,可那么多人,她打不过,只能抱头往墙角缩,身后的拳打脚踢密而重,起初她还想着躲,后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什么时候停。等到醒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散了,鼻下温热,一抹是满手的血,她撑起身子缩回自己的铺上,一边哭一边咬牙,暗暗发誓,一定要逃出这个鬼地方,把欺负过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吴祥给满屋里的人下了死命令,若让她出现在了殿下面前,满屋的人都要连坐。原本她还担心吴祥来找自己的晦气,见他未来还松了一口气。之后她才明白自己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哪里还需要他亲自动手,他张张嘴,自有底下的人前仆后继。
她抬手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泪水蛰入手上的冻疮,又刺又疼。可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出去,且不说早晚要被这群人整死,昭德宫若知晓她已是一枚废棋,只怕自己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
“啪”地一声,烟花升腾而上,怀恩忍不住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恰见烟花绽放,绚丽如朝霞。她的殿下此刻在干什么呢?大概在裹在狐裘里饮着清酒欣赏烟花吧。怀恩低头看着自己生满冻疮的手,凄然一笑,云泥之别。自己能乞求的只有他的垂怜,可笑她还曾怜悯于他,信赖依仗于他,如今才知晓,众人昭昭我独昏,她之于他,不过是万千奴才中的一人,如猫如狗,高兴了便追弄骄纵一番,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任其自生自灭。
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是她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是她错了。
今夜是个机会,殿下带着吴祥去赴宴,小太监们纷纷去领赏钱,她趁着看守松懈,逃了出来,准备先藏身于寝殿附近,等殿下回来,她要拼尽全力去求最后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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