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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泽看着殷洛,殷洛看着窗外。
待行得远了,马场变成被抛在身后的小小光点,殷洛才道:“接下来去哪?”
青泽突然觉得有些气馁,怏怏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几日先在射羿周边歇歇脚,探听一下消息,再作打算吧。”
他这番言辞委实不太着调,似是一时兴起、毫无计划。殷洛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不多时,又拿出那柄短剑,用洁白的蚕丝绢布擦了,在月光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虚握了几下,应当是在脑中复习早已烂熟于心的几个动作。
青泽原本尚且混沌着,见了殷洛低头细细打量匕首的神情,想到刚才他看向窗外时留给自己的那一截沉默的耳廓,突然福至心灵:
“你是因为没有办法再使长/枪,才舍长/枪而使短刃;而不是因为舍长/枪而使短刃,所以荒废长/枪的吧?”
他虽这般问了,语气倒没有半分同情怜惜,因见了殷洛听闻此言的反应,心中笃定这便是答案了。
明明只是个被应龙怨气诅咒的活死人,献祭一般注定走向崩陨覆灭的轨迹却如此似曾相识,哪怕只冲着这不知所谓的愚蠢,也足够让人心情烦躁。
所幸他向来喜怒无常,烦躁一会儿也便罢了。
这一天原本便应当在此画上句点。——若不是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使得青泽一头撞在了侧窗横梁上。
车夫掀了帘子探头进来,先是看到了殷洛,露出了有些发怵的神情,后又看了看青泽,用手比划个不停。
车夫是射羿国君配的,天生是个不能言语的哑巴,又不曾读书认字,听到看到的所有故事都只能烂在肚子里,像只只进不出的貔貅。当他勤勤恳恳地拉着车,又像一头垂首犁地的老牛。
原是在问今夜是否暂且歇脚。
既然不赶时间,那便歇着呗。
青泽道。
车夫得了这句应允,想着今日已然可以休息,真心实意地欢欣起来。
*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妇人手持半瓤葫芦做的木瓢,掀开水缸盖子,舀起里面满蓄的清水,淘了米,朝着敞开的大门,将瓢中的淘米水远远泼了出去。
这一泼与平日里其它泼没甚么区别,却生了些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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