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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华之轻轻按着虚风子的肩膀,安抚般的,又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侧照顾我。”

虚风子也才十六七岁的少年,皱着脸,很不好意思地受了他这句话,说道:“换作濉峰派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大师兄,你应该是知道的,所有人都仰慕你。”

末了,他小声说了句:“既然师兄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但师兄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直到现在,顾华之的腹中都像被火灼烧一般,滚烫,疼痛,逐渐侵蚀他的理智。

他其实已经疼昏过去了几次,眼见窗外明媚的日光变成冷清的月色,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的,疼痛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他昨夜做了什么愚蠢可笑的事情。

但是顾华之并不后悔。

至少他知道了,至少他还记得,温酒是辛辣的,饮下之后会有种迷幻的眩晕感,他不讨厌那种感觉;排骨外焦里嫩,在唇齿间嚼碎的时候,那是素食无法比拟的饱腹感,油腻厚重的口感会让人有种奇异的安心。和他曾饮过的山泉水,吃下的荷叶莲子完全不同。

旁人尽可说他愚钝莽撞,顾华之想,他会全盘接受的。

他接过虚风子新倒的那杯温水,漱了漱口,不自觉地想起覃瑢翀给他倒酒、挑菜时的眼神,是温和的,平等的,将他视作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健全的人来看待,让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况且,他也不想说出拒绝的话——就放肆这一次吧,顾华之那时是这样想的。

那一瞬,顾华之短暂地忘记了这具身体的千疮百孔。

然后,他又无比清晰地记了起来,疼痛感令他的意识混沌又清醒,告诉着他,你永远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你来这霞雁城是为了夺走覃瑢翀手里的“入渊”,仅此而已。

他觉得荒谬。

顾华之想,来霞雁城之前,他无所谓能否得到“入渊”,因为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而现在,他还想再看看这山河,在喧嚣繁华中寻得一隅栖身之处。

覃瑢翀告诉他,这世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去看一看,然后又亲手取走他的一线生机。

只要想到要从覃瑢翀手中取走“入渊”,想到他会用带有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顾华之就觉得无法忍受,腹部的疼痛感又涌了上来,他堪堪止住思绪,对虚风子说道:“若是覃瑢翀来寻,不必将我的情况告诉他,只说我因为身体不适无法赴约,如今已经歇下了。”

他没有让表情骤变的虚风子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用那种轻得像烟雾的声音继续说道:“然后,劳烦你告诉他,我以后不会再失约了,希望他明日会愿意见我,接受我的补偿。”

“大师兄。”虚风子沉默了很久,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你接近覃家的少爷究竟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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