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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呀一声,长公主顺势看去。

裴淮穿着紧身玄色衣裳,腰间束着靛蓝色腰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干极了。

进门冲着长公主拱手作揖。

阿念从榻上跳下来,唤了声:“父亲。”

裴淮难得眸间一软,揉了揉他脑袋借势将他提起来,试了试比前几月重了不少,身高也到自己大腿边了。

罩纱下的灯晃了晃,长公主掐着掌心,面色如水:“你若是还有良心,还知道有我有你父亲这个长辈,便要记着,你得活着回来!”

裴淮嗯了声。

抬头,看见长公主悄悄湿了眼眶,怕掉泪,又忙拿帕子去拭眼角。

阿念看看祖母,又看看父亲,最后乖巧的爬上裴淮的膝盖,两只小手环住他的腰身,喃喃道:“阿念等父亲回来。”

他已经没有母亲了,父亲是他唯一的牵挂和倚靠,他畏惧他,却更敬重他。

腰间的玉带窝开一些,阿念皱着小脸看见一抹纯白。

他伸手,捏着那边缘往上拉了下,只看见一只蝴蝶的翅膀,便被裴淮重新摁了下去。

那分明是扬州姨姨的帕子。

父亲说自己玩物丧志,阿念还以为他把帕子扔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霸占着。

定是觉得香甜,才占自己儿子的物件。

想到这儿,阿念鼓了鼓腮帮,气呼呼的又去拿了书,跑到灯下默背去了。

大军起拔,浩浩荡荡奔赴灵州。

陆文山也穿上甲胄,与裴淮一同上马,兵部陆尚书和淮南侯裴统领亲自送行,两个老人在看见兵马走远之后,眼眶忍不住湿热,却都咬着牙,不肯低头。

直到将那模糊的身影送的看不见了,这才相约去了酒楼,很是一场大醉。

年底时候,边境战事焦灼,时而传来裴淮得胜的消息,时而又是冯秋辗转占了新城的消息,总归人好好地,故而淮南侯府也都如往常一般,开始筹备年夜宴。

两个儿子,长子尚在病中,虽每日推出来晒晒日头,可那白的病态的面容却没有一丝鲜活气,幼子又身处疆场,每时每刻脑袋都悬在剑上,不定哪一刻就会遭遇危险。

长公主去小佛堂跪了两个时辰,起来时膝盖疼的打不了弯儿。

出门看见影影绰绰的树影,一股悲凉由内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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