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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细风死后,宣宁守着她的尸身坐了半个时辰, 便将她带到无回峰顶寒潭旁的冰洞里,找了套极其繁复精致的红衣, 请苏小冬替明细风换上后, 自己拿了帕子将明细风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简单收拾后,明细风的遗容看起来安详平静, 仿佛只是安安静静地睡在寒冰之上, 可惜那对曾惊艳江湖的眉眼, 再没有顾盼生辉的可能。
冰洞里太冷,苏小冬给宣宁披了件大氅,道:“已经让人去采买棺椁与丧葬用品, 你先好好歇一歇,到时候才有力气料理丧事。”
宣宁回头看她,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我还好,别担心。”
苏小冬确实随时都在担心他会倒下,可除了气色糟糕到了极点,他的言行举止却看不出一点虚弱的痕迹。从冰洞里出来时,他们遇见了赶上山来的莫问与岑溪,莫问替他把了脉,没多说什么,只问:“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难受?”
宣宁迟滞地顿了顿,才轻缓地答话:“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莫问点头:“那便回寒石院睡一觉吧。”
宣宁摇头:“还不能睡。我要去趟安乐堂。”没人敢劝他,也没人敢拦他,由着他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扭头同岑溪说:“去把大哥接回来,过几日母亲下葬,他是应该要在场的。”
相比冷清的无回峰顶,安乐堂烟熏火燎热闹得多。鸾凤阁的人都是刀锋剑刃上讨生活的人,受了伤倒是不至于哀嚎连天,宣宁与苏小冬到的时候,他们的伤大多都已经被敷上药包裹好,伤得不大重的,甚至已经不遵医嘱,坐在院子里喝酒晒太阳了。
宣宁将脊背挺得笔直,步伐稳当地走进内室去看灵鹊。灵鹊伤得很重,身份又尊贵些,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隔间养伤。苏小冬没跟进去,坐在外间的小凳子等着,无意间便偷听到外头的人酒酣耳热之际的闲聊。
“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能不能活过明日?”
“怎么就活不到了?”
“阁主不在了,听说少阁主也受了重伤,群龙无首,还不是谁都能来踩我们一脚!”
“谁说少阁主受了重伤?刚刚还见着他了,胳膊腿///儿利索着呢,你少胡说!”
“那就好,不然我们这群残兵败将,就只能坐在这里等死了。”
苏小冬这才明白在寒冰洞外,宣宁说的“还不能睡”是什么意思,一时心疼如绞,只恨自己在鸾凤阁诸人眼中不过是寒石院的一个小小婢女,有些事情她纵使有心,却终究是力不能及。
不多时,宣宁自灵鹊房里出来。外间只有苏小冬一人,他在阴影之中扶着门框站着,身子晃了晃,踉跄一步向前倒来。苏小冬眼疾手快地上前去以自己的身子撑住他,恰好能让他伏在她肩头稍稍缓过一口气。
苏小冬心疼不已,轻声劝他:“太累的话,就不要硬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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