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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粲没再说话。
待军医处理好了段云琅的刀伤,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了,段云琅百无聊赖地缩进了被子里打了个哈欠,颜粲去将窗子都关上,才走回来,面无表情地道:“朝廷那边的信已断了五日了。”
段云琅懒懒问:“上一封是什么?”
“羽林副使换人。”
“区区一个羽林军,不要也罢了。”段云琅短暂地笑了一下,“好兵都在京外。”
“还有……”颜粲顿了顿,“圣人病了。”
这一回段云琅听罢,却许久不曾作声,只睁着眼,看着那无风而不动的床帐顶。颜粲看他脸色虽苍白了些,却到底神志清醒,方才那刀伤他也看了,虽然骇人却也不算严重,心中想着给殿下留些休息工夫,便欠着身子告退了。
段云琅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又仿佛没有听见。
他伸手从里衣的带子里扯出来一张纸。那是随着上一封密报一同送到的,字迹秀拔,风骨清严,他连魏碑和柳体的差别都分不清楚,可他知道这是她。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1
她说她思念他,她的心为他而纷乱如麻。
那柔软雪白的字纸早已被鲜血浸透,墨迹于一片血红之中挣扎出深紫的光芒。那字迹渐渐在视域中模糊散乱,又拼接回来,仿佛化作了记忆里那一片软红的衣角。段云琅朝她伸出手去,可她却走了,衣袂翩飞,不曾停留。
他曾经让她从指缝间逃走,可以后他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他知道。
***
“殿下?”颜粲来敲门请他用晚膳,旁边两个军医提着药箱,巴巴地望着他。
敲了半天没得回应,颜粲有些尴尬,“会不会是睡死了?”他低头摆弄一会儿门锁,却愕然发现门根本没有闩上,一推就开。
房中的陈设分毫未动,殿下大约从未下过床,可那血腥气味却弥漫了整个房间。
军医道声“不好”,当即抢去寝阁里,绕过屏风,就见陈留王双目紧闭,唇泛青紫,而盖在他身上的锦被已被鲜血染成深青色!
颜粲一把掀开那锦被,撩开那被鲜血浸透的里衣衣衽,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在殿下的右侧肋下……竟还有一道直刺的剑伤!
***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2
写下这一行小字,将字纸轻轻卷起,与朝政密报放在一处。殷染正要叫刘垂文,后者却自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义父。
殷染一怔,连忙起身迎接,“阿公怎的来了?天已不早了。”
刘嗣贞眼风一瞟,便见到那封收拾待传的密报,苍老的眼皮微微拉下,叹口气道:“信报已递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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