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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乍然闻听此言,如遭雷击,心里头只觉又落入当日的洪流之中,只是这一回,却无人在旁回护着她,任由滚滚的浊流将她淹没覆顶。

“临州盐卤丰盛,每年产出颇丰,府衙每年仅仅盐利一项,多达三十余万两。”

“可恨劫匪猖狂,残|杀押运的官差,劫了两年的盐税……”

从陆郡守与俞別驾的三言两语中,阿梨这才知晓了神策军此番入临州的原由。

这个数额不仅令阿梨震慑,就连赵国公闻听此言,也抬首侧目,正眼瞧了瞧这位郁郁不得志的陆郡守。

大盛朝最富庶的州府,一年取的税赋也不过如此罢了。谁能料得到,临州贫弱,十室七贫,盐税竟丰厚至此,是只取之不竭,会生金蛋的老母鸡。

李贽看一眼阿梨,她面上神色一派平静,丝毫瞧不出怨愤的端倪来。此事已过去多年,便是韦长生的父母与姐姐也从不敢追究当年之事。而阿梨那时年纪尚幼,性子又柔善……

他叹了一口气,拽着阿梨的手往校场边的射靶处,温声问她:“以前学过射箭吗?”

阿梨没有理他,紧抿着唇角,捉起案上一张三石的硬弓来。

“这是硬弓,寻常男子尚且拉不开……”他转头想给她换张初学时使用的小弓,哪知阿梨却已稳稳拉开那张弓。

他面有讶色,却见阿梨面色平淡道:“总不至于比一缸酱还重。”

夏末的风拂动她鬓角柔软的绒发,眼前的女子瞧上去仍是那张匀亭精致又带点利落飒飒的模样,可那平淡却拒人千里的态度,却令李贽兀地觉得她离得自己愈来愈远。

他隐约猜到阿梨是介怀这榷盐令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他想出言宽慰她两句,李宴却带着陆甫等人旋即走到二人身侧。

瞧见阿梨竟然拉开一柄重弓,他眉角亦是一挑,添了两分兴致,行至阿梨身后,抱臂看着她学箭。

“胳膊收一收,肩膀压下一点,背……”李贽轻声指点着她,略微纠正一番她的姿势,话音落处,只听“嗡”地一声,弓弦响处,阿梨手中的箭羽疾射而出。

稍微失了点准头,但初次射箭,能中七环,成绩相当不俗。

赵国公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赞赏道:“我在长安,常听临州出悍匪、出猛将。韦娘子一介妇孺,竟能有此臂力,想必临州男儿更胜一筹。此次剿匪……必定凶险更胜往昔。”

阿梨表现不俗,陆甫也觉与有荣焉。

他今日虽主动提及了榷盐令和韦长生,可那早已是在记忆角落尘封多年的人。而阿梨在采选中,父母那一栏并未填写姓名,只写了“亡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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