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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你要不要?”阿梨一直知道自己很卑微。却从不知道自己能这样卑微到尘埃里,求一个男人要她一次。
十两银子买一个她这样微贱的女子的一次,他又不是傻子。可她心里知道,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要试一试。万一这世间有奇迹?
可奇迹并未发生。李贽垂眸望着眼前的姑娘,借着马背的遮掩,扯开她腰间因为一路疾走而有些凌乱的衣带。尔后,重新为她结了一个精致的相思扣,嘴角掀起一丝凉薄的笑意:“小娘子的腰带若是太松了,往后会嫁不出去。”
第4章 天边月
见阿梨面色霎时雪白,李贽忍不住拿马鞭拍了拍她的面颊,讽笑道:“上午打我时不是很能耐?”
他没有与她计较那一巴掌,已经是宰相胸怀。偏她还要来提这回事,上赶着送上脸面,叫他回了一记无声的耳光。
阿梨拼命忍着眼泪,默然跟在李贽身后。韦兴的腿伤非常严重,若不能得到及时救治,非死即残……瞧李司户人前勤恳务实,端正肃然,人后却是那样浪荡不羁的样子,想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官。
她别无法子,只能加快步子,紧紧缀在李贽身边,咬牙要挟他:“李大人如果不请大夫好好救治我阿兄,他往后有个好歹,我会每日去府衙大门闹事的!让全临州的人都瞧一瞧,李司户草菅人命……”
李贽皱着眉,斜睨阿梨一眼。因为山坡陡峭,天气又热,一路不停歇地走上来,他颈下雪白的襟口也汗湿了,这小白眼狼却连一句慰劳的话也没有,反而一张嘴就要反咬他一口。
“我记得你阿兄名叫韦兴,伤者登记在籍册中的名姓却是朱裕。韦娘子还是好好想一想将来如何抹平这其中作奸犯科的勾当。”
民间代服徭役之事屡见不鲜,官府也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但当真要论罪,自然也是有条有款的,随便抽一条出来,都需徒刑半年以上。
阿梨噤了声。
“看在你拾玉不昧的份上,我就发一回善心,给他找个大夫瞧瞧。免得你一时要卸磨杀驴,一时又自荐枕席……”
李贽说到这里,眼神不自禁扫过阿梨晒得嫣红的脸颊。她似乎听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脸上的霞色一直烧红到耳根里,也不敢再往他跟前凑,远远地藏到马身另一边。
察觉到李贽在看她,阿梨将斗笠重新戴上,低低地压下来,挡住大半张脸孔,直到眼角的余光里也看不到他,这才懊恼得掐紧了自己的腿。
她怎么就不开口多问两句弄清他的打算,上去就直言问出那样羞耻的话?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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