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消停些多好(2 / 2)
“代价是什么?”白蕖问道,她为救万萦尝百草,也不是百草都有裨益,总有一两样叫她吃了些苦头,必如玉修山的芡实草,令她认识了个娃娃脸魔修,费了好多功夫才摆脱。
“此乃上神下凡历劫,何日砍倒铁树,何日重回天界,他手中柴刀需你心头热血三斛,方可洗尽浊锈,重开坚刃。”
白蕖抚着胸口,那处怀着成了堆焦炭的万萦,也有灼热温度轻微地跳动,“我还没心。”
仙人似是早洞察先机,只等她入瓮,“所以要等,等你生出心的那一天,。”
“我死了,如何能知万萦是否得救?”白蕖追问道。
“你只需将聚魂钵至于床尾三年,便可养回神兽身魂,此镜乃上神历劫幻境,非真人世,劫难毕,幻境消,你自可做回灵蛇。”
“仙人应我一事,我这友人性直,若恢复后知我仍困在幻境内,必是要打杀进来,仙人帮着拦拦,神兽赤忱刚烈,性最耿直,却无坏心,说些软话就哄过了,您……”
许是嫌她啰嗦,仙人抬手施术,染黑了她白瞳白发,“这个自然,上神渡劫刻不容缓,你安心就是。”
她怎么知道那仙人给万萦编了个一见倾心,灵蛇有情的谎。
也没料到,后来五十年里发生的也差不多能圆回来这个老套的爱恨纠葛的肉麻故事。
灵蛇千年修人形,再两千年生人心,白蕖发觉自己的心不受自己掌控,攥在手里问他,这是我的心,可跟你的是一样?
“不对,一开始我也不是存着真心来的,这心还给你洗了回剑,我不要了。”
白蕖以为没了心不会死,它是千年的灵蛇。
白蕖伸了一指进嘴里,含在口中用力咬下去,拿出来时,指头上只有一个牙印,她脸上有迷茫神色,梦呓般道:“我没牙了。”
在长出人心之前,她先失掉了尖利的毒牙。
“我没牙了,我怕你弄疼我时会忍不住咬死你。”
她还没明白的是,人没了心,就会死。她脸上的皱纹脱落,花白的发成彻底雪色,眼里茫茫,堆了个惨淡冬日。
白蕖变回原来的样子,通身一片白,似个无暇子,只不再活着。
短短五十年为人经历,耗尽她千年道行,可见其艰难。
“玉修山送来几坛好酒,谢我照应她那几日。”万萦独坐山门前,看也不看来人,扔了酒坛过去,“尝尝。”
“你胃口那么大,这够你一口的?”夜舒将酒坛掷回去,他脖子上只顶着一团黑气,已没有了原来的面目。
万萦笑道:“居然不是魔气,我以为会糟蹋了我的酒,没想到会弹回来。”
“呆子。”
“你不呆,种种手段用尽,她可离你近了几分?”万萦饮得痛快,顾不上前襟也湿了整片,“连心咒,缚魂令,血月咒,这桩桩件件,牵扯出来多少人,不也没能令你如愿么?”
“原来你知道了?”
“我早该知道你不止要她活着,还要她活在你的股掌下,算盘打空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吧?”万萦斜眼睨他,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他养伤的这些时日,将夜舒当年留在白蕖墓前的咒术符印翻找出来解闷,才知道他族术法尽有个前提交换,还不是正大光明的价码。
赵谨受术后,若再有对守玉存杀心绝念,夜舒便可堂皇占了他腔子,往后在北山之外行走自如,又担着守玉亲哥的由头,拿捏那小东西还不是个手到擒来?
连心咒依怨念为本,可惜那小东西有个好师兄,察觉此事后,拼着一身修为不要,灵脉尽碎,也帮着她解开连心咒。
“鲛人忠贞,从前我便警告过你,你偏不信,不过是占了他腔子得了她身子几回,那么点子蝇头小利,就叫你昏心昧窍了,不但缚魂令的解法叫人得了去,还反给搜了回魂,哈哈哈……”万萦笑得直咳嗽。
夜舒这小子从来狠绝,做事不留余地,竟也有反受其害的时候,连家底都给人摸清了。万萦想来觉得痛快,天底下就只他一个聪明人不成,那鲛人是个会打算盘的,也不知有没有躲过搜魔魂的反噬,小东西转世为人果真有几分别样的福气,真比白蕖命长也未可知啊。
“若不是你馋嘴,可会被银剑山算计了,与那鲛人通了气,居然想得到利用你给那太子爷除了心魔,这臭脚不是你要舔的,也稳稳捧在怀里,里里外外舔了个遍,还说我胃口大?”
夜舒不睬他的讽刺,幽幽叹道:“我吸收了太多怨念执念,往后能离开北山的日子少之又少了。”
“同我说什么,我能帮你不成?”万萦一口酒呛在喉间,惊天动地咳了几声,一下跳出三丈外,“我警告你,别打我眼睛主意。”
山门外的夜舒纹丝不动,一个分身却已飘至万萦身后,摸出他身上的玉钥匙,直直抵在他眼前,亲热笑道:“怕什么,你那么多眼睛,当我借你的,日后连本带利还上就是。”
“你个杂碎……”万萦眼前一黑,直直栽下去,怀中酒坛应声而碎,香气四溢。
夜舒把玩着手中带血的神兽之眼,举起对月一照,收入神识里,状似惋惜道:“可惜了,若不是你喝得烂醉,我还真没这么容易得手,等你养好了,吃相又会比我好看几分?”
他施了法术将地上残酒收起,聚成水球,慢慢啜饮,你看看,这酒也是你身上来的,我们如此默契合拍,还不是天作之合么,我的小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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