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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琰手心火辣辣的,诡异地生出一种被夫子管教之感。

当然他念书时是没被打过手掌心的,但他偏偏在此时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姜莞头上颤动的发髻,遗憾地咂咂嘴,追上她说:“我不喜欢你做好人。”他在她身边待久了,也学会她那套“喜不喜欢”的话术。

姜莞挑眉看他:“你算老几。”

姜琰忍了好久才忍下那句“我是你兄长”,只说:“不许好心,那种东西就该死掉。”他看了恶心,所以不该活在世上。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肮脏、腐朽、酸臭,世上一切负面形容词用在那人身上都毫不过分。那人甚至没有人形,浑身皮包骨头,四肢拧在一起,像牲畜,像虫豸,就是不像人。

姜琰见过最穷的人是京城中的乞丐,他们穷困潦倒破烂不堪,甚至衣不蔽体,却也没到那个东西的地步。至少京城的乞丐们是有人形的,能看出来他们是人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而刚刚那个老人,他很难将那种东西和人联系在一起,看到那种东西他心中就忍不住升起无数焦躁,只想将那种东西从世上清除。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在姜莞身边他的情绪稳定许多,他一定会不由分说地将那个东西杀死。

他潜意识不去思索想这么做的缘由,就像过去杀人那样从不需要原因,只是他想杀,可他又隐隐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这次是姜莞问他。

姜琰神情忍耐,缓慢开口:“看得恶心。”

姜莞停下脚步看向他:“你看得恶心就要人家去死,你好霸道啊。”这显然不是夸赞。

姜琰低头看她长发垂落肩上,乌黑的眼珠又清又冷地望着他,长睫上下忽闪,倒不想反驳她,只想这么瞧着她。

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他就是看人恶心就要人死。

天渐渐黑下来,余晖穿过她蝶翼般的长睫在她眼底洒下熠熠流金,衬得她瞳仁又黑又亮。

姜莞难得认真地望着他,很正经道:“开开,那是人。在祁国,杀人有罪。”

姜琰杀过不知道多少人,头一次有人跟他说杀人有罪。他不耐烦听这些,虽然是姜莞说的,但他还是不耐烦。他甚至又不觉得姜莞是同类,只觉得她和朝堂上的大臣一样面目可憎。

他几乎一下子丧失对姜莞的所有兴趣,杀意在心中暴涨。

“活着是每个人的权利。”姜莞似乎并不怕他的暴戾,直视着他满是戾气的眼,“他没有做错事,他就不应该死,没有人有毫无缘由生杀予夺别人性命的权力。”

姜琰嘴上什么也没说,却在心中反驳。他是皇上,想杀谁就杀谁,这是他的权力。

她握上姜琰的手腕,把他五指攥成的拳头舒展开,垂眸看着他有薄茧的手掌道:“如果你乱杀人,我会杀掉你。”她慢慢抬起头重新对上他的眼。

她又补充:“如果你无缘无故被人杀了,我也会帮你报仇的。”她好像全然不知他的身份,说起话来十分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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