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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心说:“我怀念小时候,你给我找了很多旧的英文杂志和报纸,还有听力磁带,让我好好学英文。也许,我本来不打算好好读书的,但跟着你的脚印走,已经是我的惯性。”
嘉木说:“可能我私心想你和我一块儿去外边。”
松心说:“外边我去过了,我觉着外边是个大市场,所有人都在出售什么,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但是山里很多都是免费的,野兔子是免费的,山茶花是免费的,泉眼是免费的。”
嘉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第一次问她:“读大学为什么不找对象?”
松心平淡地说:“同学们大多是父母浇灌的作品,自己摸索出一条路的人不多,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不反抗,安心在社会过中等的生活。要他们自立门户,他们没有这份勇气,也没有那份野心。或者,等到三四十岁之后,他们会去尝试吧。但我一直喜欢开拓进取的人,自寻出路,像我爸,像你。”
嘉木明白了。
松心说:“那为什么你也没有带女朋友回来呢?”
他说:“因为没有时间。”
松心哼一声,说:“你真是太忙了。”
他笑了,说:“过段时间,选个好天气,我开直升机,带你去看风景。”
松心想了想,说:“教练也在的吧?”
他说:“是,让他做电灯泡。”
松心笑了。
冬天的末尾,松心就和嘉木一块儿坐直升机,他还没有攒满时长,属于试驾新手。教练坐他旁边,松心坐后排,戴着耳机,还是觉得螺旋桨发动机吵。
她应该夸嘉木是个无情的学习机器,他花时间和金钱,享受学习的乐趣。
他要办小型的书法展了。
对于一个山野寒门子弟,他蜕了好几层皮,脱胎换骨,旁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来处。
也许,还会误会他是哪个老派华侨家的孩子。
只有松心知道,他一点点修正自己的学养、视野、审美,不肯局限在短促的时间,或狭隘的天地里。
松心扒着座椅,大声问嘉木说:“我是一个合格的观众吗?”
嘉木莫名其妙,但还是说:“唯一的观众。”
她想挽住他的脖子,但怕干扰驾驶员,她还是挺兴奋的。
直升机不能往经常形成乱流的山谷开,蜻蜓一般的影子,落在平地的田野上,差不多就返航了。
松心觉得这个经验还是很新鲜的,也许她也应该试试满头扎针,检验一下嘉木的针灸手艺。
《青木瓜》32
年底,松心算算账,水电站的收益、汽修厂的分红,压废铁、卖草皮的提成,刨掉还给她爸的利息钱,还是赚的。
当然,她和阿爸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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