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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摸了摸缘一的头,笑着说:“缘一,是不是又长高了呢?”
北之殿夫人和优的母亲,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优的母亲是多愁善感的,她柔善却少言寡语,时常对着花瓣掉下眼泪来,谁也无法宽慰她的心结。但缘一和岩胜的母亲北之殿夫人,虽然体型瘦削、面上有一缕病色,但总是带着款款的高贵微笑,似乎分毫没有被这病所影响。
缘一仰头望着母亲,亲昵地享受着母亲的手掌落在他的头顶。
优站在门廊后,有一瞬间,竟然羡慕上了这位地位低下的孩子。至少,他在自己的母亲身旁,尚能与母亲牵手而行。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一闪即逝的念头罢了。她知道缘一所过的生活,比她要清苦得多;她身为姬君,应该对现况感到满足。老师说过,“人的贪欲是无限大的,如果不加以节制,则会酿成尊卑失秩的恶果”。
等到北之殿夫人回了房间,缘一才从走廊上下来。他瞧见优,原本平淡的神色忽而亮了起来,像是阳光洒落在湖面上。
“缘一,我来找你玩了。”她悄声说着,蹑手蹑脚地躲过仆人们的视线,沿着房屋的背面朝池塘走去,“今天玩些什么呢?”
缘一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他只是用眼神回应她而已,像是在等优的答复。她听不见回答,却觉得这样也很好——无论她说怎样的废话,缘一都不会不耐烦地打断;无论她说出怎样的秘密,缘一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我看见你和北之殿夫人在一起了。我好羡慕啊。”她坐在了走廊下,双脚离地,蹬着木屐慢悠悠地摇晃起来,“我很想我的故乡安艺。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也可能一生都无法再见到父亲、母亲了。”
坐在她身旁的男孩,眼神里的光彩慢慢淡去了。
虽然不太可能,可优似乎在他的眼中发现了些微的怜悯之情。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缘一能够理解这样的情感吗?他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而已,从未离开过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知道“远离故国”是怎样的情感,能与她感同身受吗?
缘一碰了碰她的手掌,很安静地看着她。这个男孩明明年纪很小,但却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能抚慰人心底的伤痕,叫人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优注视着他清澈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先前的烦恼,笑着说:“算了。不说那些了!今天玩些什么呢?”
缘一思考了片刻,转身回去了他自己的房间。半晌后,他捧出了两根竹管与一只木匣子。他将木匣子打开,里头用灰色的胶将缝隙填满了,灌着半匣水,水面流动着七彩的虹光,像是一道雨后彩虹漂浮在上头。
“这是……”优有些不解。
缘一将竹管伸到匣子中,然后鼓起嘴巴,一骨碌吹了一口。一个彩色的泡泡就从竹管的另一头冒了出来,越长越大,然后脱开了竹管,朝着空中飘飘悠悠地飞去。
优仰着头,看着圆泡泡越飞越高,喃喃说:“是吹泡泡的皂角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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