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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一阵:“你知道,就像民航客机也总是在重量上下功夫那样,其实,为了减重,鸟在演化中变得在飞行时需要不断排泄以——”
她一只手按在我的口罩上:“别安慰我。”
“好的。”我乖乖闭了嘴。
“不许看我的头发!”潘德小姐道。
“好的。”我说。我也没再申诉,为什么不许我看她的头发——我确实是因为她猜测的那种原因,注意力才放到了头发上面。
我喜欢她的头发。不管是平常仔细打理过的电影明星一般的效果,还是洗完澡后稍微有点儿乱糟糟的样子,因为是她,那些头发好像就突然变得漂亮了起来似的,让我没来由感觉到对它们的喜爱。微微发卷的黑发从东方审美上来说似乎不如直发,然而一切的依凭又到底是人——
试问有谁会不去喜欢她呢?
“今天的午饭你觉得怎么样?”我瞧了她一眼,并寄望她不会觉得我仍然在瞄她的头发,“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早早就要求的这次约会有一些想象,但我带你来了这样的地方,呃,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比如环境也许差了一点儿,还有鸟在附近等着吃饭。”
她望着我笑,一时不答,慢慢才又开口,眼睛弯弯的:“你是不是很早就想带我来这儿吃饭啦?”
“我想分享我知道的所有好东西给你。”我看了看她,又望向前路,“说起来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新加坡都谈不上喜欢。工作环境不错可能算是一大优点,你知道,如果我回到家乡,身为女性会让我在职场上受到少许限制。当然,我不是说作为一个华人女性的不便在这里就不存在了,然而一个一切都规范化了的社会,总是让人能够有所依凭,让人感觉到安全——就好像有一条铁的规律,人人都必须遵守。”
她认真听我说着话,朝右边偏了偏头。那里有一座纪念公园,白色立柱十分显眼。我们慢慢朝着高耸的尖塔似的纪念碑而去,潘德小姐一边走一边道:“这里的人确实很依赖于秩序,对于规则本身,也有高度的信任。但……这话可能有些不正确,我觉得本地人在某些方面总是不够敏锐,又或者说是政治冷感比较恰当。我也许会更倾向于将它形容为一种‘天真’,从另外的角度上来讲,或者也是幸福的背面。烦恼都留给精英倒也不失为好好过自己生活的办法。”
我动了动眉毛:“现在我明白了。你确实像学新闻的。”
潘德小姐摇着头笑了笑:“要是当初真的选择了新闻学、并且从事新闻工作,或许我会快乐许多。但可能没办法跳舞了,这是讨厌的地方。”
“你现在快乐吗?”我问。
“工作上很有挑战性,另外我也擅长这份工作。”她没有回答快乐与否,“至于个人生活,我会说我比满意更满意。”
我笑起来:“是吗?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这上面写的什么?”我们已来到立柱下,潘德小姐指了指右侧的刻字。
“和左边的英文意思差不多。”我说。我没有读给她。
“1942到1945年……”潘德小姐喃喃两声,拾阶而上。
纪念碑内部中空,镌刻着一些与现世若即若离的汉语史料。潘德小姐转了一圈,仰头看简洁而又有力的纪念碑结构,最后走下来。我没上去,就在阶梯上等她。
她靠近我,也不往下走,自己不知道在笑个什么,看上去有些狡猾。
我觉得怪怪的,问她:“是什么让你这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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