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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爷端起杯子:“不过,金老板,咱们是不是该先了结了段二这事?”
金大捧起酒杯:“三爷公道,您老做主发话便是。”
段二瞧出转机,放软姿态,嘶哑着嗓子道:“是我该办的事没办好。要杀要剐,随您老高兴。”
韩三爷一口酒闷下,眯了眯眼,转向段二:“原本该叫你给我的兄弟偿命。既然你们都承认我公道,我自然不能苛待了你。这样罢,你准备带了跑路的那箱金条银元,就当作给两家的殓葬抚恤,再亲自去坟前烧炷香,磕几个头。另外,留两根手指给我,算是记住这个教训。”
段二心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咬牙行礼:“谢三爷宽厚。”
一个韩三爷手下将他拽出去,不大会儿,便听外头传来两声惨叫。很快那手下托个盘子进来,血淋淋两根粗胖的手指横在上头,便似两段浇了赤酱的生香肠。
在座几人皆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唯独胡闵行少见此类场景,强忍着不露出异状。待那手下将盘子撤下去,接着之前的话头道:“三爷,金老板,关于生意上的章程,不知有何高见?”
“我这里拟了个草稿,有劳二位老板过目。我韩三是个粗人,只会直来直去的笨办法。二位觉着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韩三爷说着,回头示意,手下将一叠写满字的素色纸笺呈上。
金大没想到韩三爷细致到这份上,见胡闵行一派安稳,毫无异议接过去,立时明白,他二人怕是早已提前谈妥,此刻心照不宣而已。把递给自己的那份拿到手上迅速细看。如内海湾接货、海港码头等货之类,凭先来后到,互相避让,互不干扰;如遇洋人海警,则互为掩护,一致对外;如遇洋人垄断,则公开议价,共同进退……如此等等,确实可算公允。及至下河口御河码头部分,才看出猫腻来。
原来御河码头共计十八个板桩货台,分别控制在各家商行及混混帮派手里,也有纷争不断,归属不定的,端看谁的拳头更硬。说起来,大部分混混帮派背后,站的都是韩三爷。鑫隆由于从前与韩三爷关系近,直接把控的货台比广源多出两三个。货台由于位置宽窄、泊位多少,进出远近等因素,又分出上中下若干等。韩三爷拿出来的这份章程,对货台使用重新做了规定,看上去两边一样,实则广源使用上等货台的机会要多出至少三成。
“三爷。”金大看了许久,才将几张纸放在桌上。见另两人优哉游哉喝酒吃菜,心知要理论,怕是论不过,拼拳头更是不可能。幸亏自己也不是毫无防备,当下不再犹疑,道:“三爷想得周到,体恤胡老板是文明人,方方面面做好了安排。不过,这御河码头,是咱海津人的根基,也是三爷您老的福地。板桩货台,大伙儿都知道,是码头商行的命脉,更是码头扛活兄弟们的饭碗。既是码头上的事,自当照码头的规矩来,您说是不是?该孝敬三爷的,我金大一分都不会少。至于与胡老板如何分享,似乎双方各有想法。不如照码头上的规矩,明白划下道来斗一场,输赢落定,绝无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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