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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三人一齐看过来。
“哦,你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出声的是韩三爷。
“因怕惊动洋人,我当夜先是躲在客舱存放酒水的角柜中,待洋人搜查完毕下了大船,才至船尾寻得舢板离开。”
韩三爷瞥一眼他瘦削轻剽的身形,“嗯”一声,点了点头。
“清晨时分混入海港码头,总觉没法与东家交代,不甘就这么返回,遂在码头酒馆等地厮混了一些时候,打听得海警将人押送至租界联合警备队,便又摸到警备队外头查看了一阵。虽不敢深入,但也勉强瞧出一点迹象。”
这些话,之前都曾向胡闵行交代过。颜幼卿停下来,扫一眼段二,又转过目光,仿佛请示般望着胡闵行。虽明知段二绝非善类,然此人与自己并无深仇大恨,今日情景,对方必然讨不了好去,心下不免有点儿慨叹,故姿态毫无做作。落在自问识人的胡大老板眼里,倒也合情合理。胡闵行暗忖到底年轻,难免妇人之仁。颔首道:“不必顾虑,你瞧出什么,好好与韩三爷分说分说。”
“也是方才听三爷与东家推敲,才触发想起来的。我就是觉着,洋人当夜行动,火力充足,动作迅捷,有条不紊,不像是突然得了讯息做出的反应,反倒像是早有预谋,只等守株待兔。咱们这边交接的日子临时有变,可洋人货轮停泊的地点没变过。有没有可能,警备队和海关盯上的不是咱们,而是早盯上了货轮,拿卖货的洋人做饵,一直等在那里……”
韩三、胡闵行、金大互相对望,都觉这个推断颇为合理。排查了这么些天,三方均没查出什么线索,要么是隐藏太深,要么追查的方向不对。三人都不愿相信自己手底下有深藏如斯给洋人卖命的奸细,这会儿被颜幼卿提醒,不由产生先前一叶障目,此刻恍然大悟之感。
胡闵行道:“看来往后要多多提防洋人的小动作了。”
金大见韩三爷似乎消了气,适时插话:“三爷,您看,咱们这点误会,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洋人闹的。您老说得对,窝里斗,终究白便宜外人。过去那点恩怨,确实是该放下了。”
韩三爷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本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亲兄弟也须明算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更不能长久。今日把你们二位请来,正是为此。商定个章程,彼此认可,往后也好照章行事。”
胡闵行举杯致意:“但凭您老吩咐,广源无有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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