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棵树

  夜色鬼魅, 一辆银色轿车停在监狱附近,车里走出一个面带黑色口罩的男人,细长眼里蹦出精光, 注视着监狱门口, 贪婪又兴奋。

  寒露两手扶住面前的警员,气息发喘,“我爸呢?人在哪儿, 我要见他。”

  那警员两眼一瞅,“谁啊,也不报个名字。”

  “寒露, 寒青的女儿。”

  警员古怪地看了眼, 表情有些于心不忍, “在医务室呢, 我带你过去。”

  寒露点头, 亦步亦趋跟在警员后面, 低垂着脑袋, 眼眶开始泛红。

  和父亲这样久的时间没有见面, 见上面却是因为病危情况, 她的千言万语都只能打破了牙往回吞, 此刻只希望父亲不像电话里说的那般危言耸听。

  寒露吸了吸鼻涕, 努力憋回自己眼泪,紧跟着警员小哥。

  七弯八绕,也不知道医务室到底是位于哪个犄角旮旯,才终于将她带到门口, 随后一句话没说马上开溜,不见踪影。

  门开有一条缝隙,白炽灯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冷冷的光,走廊的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寒露往里将门推开几分,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面对她的几张床空无一人,床上被子叠得整齐划一到让人怀疑这里有没有人住。

  “疼……”细微的哼声让寒露汗毛竖立,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正抱着吊瓶的护士。

  那护士见怪不怪,问她:“小心,你找谁。”

  寒露“啊”了一声,还未回答护士就用脚推开门,将房间内所有一切纳入她眼中,而她的七年未见的父亲就在边角的一张病床上,单手捂着自己腹部,面上肌肉搅在一起,鼻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疼……”寒青微闭着眼,无力地重复着这一个字,仿佛全身的力气用来说这一个字都极其困难。

  隔着三米距离听到这个字的寒露却如被点穴,她仰头不让眼眶里积蓄的泪水流下。

  怎么会这样,她记忆中的父亲拥有硬朗如山的身体,而不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瘦弱干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身躯,病痛何其残忍,剥夺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身体金钱时间一夕之间化为幻影云烟。

  完完全全不应该这样。

  “你……你没事儿吧。”小护士被吓到,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要扶起她来,但死活都没扶动。

  寒露问:“什么病,麻烦告诉我。”

  小护士微微一愣,建议:“我还是出去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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