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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醒正是这样一个容易惹人生气的孩子。但罕见的是,他是所有孩子中,第一个顺利拥有人类形态的。

他因此变得特别,母亲也尤为优待他。

“母亲优待我?”樊醒哑声笑了,“你在说什么笑话?”

他捋起衣服,露出胳膊和腹部。余洲记得他身上有纹路清晰的纹身,但现在看去,那些并非纹身,而是青灰色的伤痕。

“这些叫鞭痕。”樊醒说,“你见过水母吧,在安流骸骨周围。那些水母也曾是母亲的孩子,最后都变成母亲惩罚我们的工具。水母的触丝触碰我们之后,会在我们的身上留下永远消不去的鞭痕。”

鞭痕里会生出无形的鞭丝,母亲依靠这些鞭丝来追踪和寻找自己的孩子。

樊醒诞生之后,一直照顾他的是安流。

许久之前的某一天,安流罕见地激怒了母亲。母亲给予它最严厉的惩戒:夺走心脏,令安流化为骸骨,把心脏和骸骨放在不同的鸟笼里,永远无法合体。

为了纪念自己最爱的孩子,在毁灭安流的时候,母亲留下了安流的一根骨头。天长日久,骨头化为安流的形态,小小的一条,被关锁在黑色的小瓶子中。

这件事给了孩子们极大的震撼。没有人是安全的,连安流都是这样的下场。

从那一刻起,樊醒开始谋划如何逃离母亲身边。

母亲身边有一本古怪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几乎所有“鸟笼”的谜题破解提示。母亲喜欢巡游鸟笼,这是它最常做的事情——欣赏“鸟笼”里各色各样的人和动物,越是能把“鸟笼”经营好的人,越被它欣赏。

孩子们惧怕母亲,母亲并不防备这些永远怀着畏惧和敬仰的小东西们。

直到樊醒盗走深渊手记和安流的骨头。

“起初我以为,‘鸟笼’有千千万万个,只要我能频繁移动,它就绝对找不到我。”樊醒说,“但我错了。我身上的鞭丝就是指引,无论我出现在哪一个‘鸟笼’,它都会立刻抵达。我只能依赖深渊手记,不停地进入和离开‘鸟笼’。”

天空中,那硕大的眼睛睁慢慢低垂,它在河面上逡巡,竭力地寻找。

余洲:“我们离开阿尔嘉王国的时候,出现的就是它?你把我推进门,是为了不被它发现?”

樊醒:“嗯。”

余洲不能理解:“你身上不是有……鞭丝吗?它怎么找不到你?”

鱼干抬头:“因为断了。”

余洲等待着樊醒的下一句话。

樊醒眨眨眼:“因为我曾离开过‘缝隙’,时空的壁垒把鞭丝切断了。”

“……”余洲全明白了,“是你把深渊手记,带到我那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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