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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腹中剧痛之下,衰弱的心脉再承受不起,渐渐缓弱下去。虽死死睁着眼,眼前却是越来越暗。 苏福惊惧至极,反猛地想了起来,大叫:“林相,是上次您险些滑胎时服的药吗?” 林层秋心下大喜,却是无力作答。 苏福见他光景竟似在顷俄之间,也再顾不得许多。好在林层秋搬来太液殿时,自己一直陪侍在旁,知道他将药放在何处。匆匆取了药来,林层秋牙关咬紧,只得用力撬开,将药喂了下去。 林层秋抱着腹,蜷起身子,剧痛之下也不敢肆意翻滚,只怕伤了腹中骨血。强自压抑着微微抽搐。 幸而那药见效甚速,腹中疼痛渐渐缓了下来,这才慢慢舒开身子,整个人已如水里捞出来一般,连动一动手指的气力也没有了。只睁着眼,却是神采全无。 苏福何曾见过他如此景象,眼见缓了过来,扑倒床边失声大哭。 林层秋歇了一阵,终是慢慢有了些气力,低声道:“我已好多了,让公公受惊了。” 苏福闻言泪下不止:“这究竟是怎么了呢?前会子陛下还说要来与林相赔礼,这会子又是怎么了呢?”他见林层秋左脸上五指宛然,肿得已有些乌紫,显然是炎靖所为。两人相识十年来,林层秋恪守臣子本分,炎靖着意爱惜,从未有过争吵。谁知不吵而已,一吵竟就见伤见血。想着方才艰险,不由埋怨炎靖出手太狠,竟不知顾惜林层秋六个多月的身子。 林层秋慢慢缓过来,目中也渐渐有了神色,依旧沉静如秋水:“这事,错在层秋。公公不要怨陛下,也不要难过。”他微微喘息着道:“等我好一些,就回林府去。麻烦公公把我的衣物收一收。陛下让你随我去,你去与陛下说,刘伯待我如子,有他在,万事放心。按制,宫外头,不能使唤内侍,公公不当随我走。” “可是——”苏福服侍他经年,见他如此模样,哪里能够放心。 林层秋握住苏福的手:“公公服侍着陛下长大,情分非比寻常。层秋把陛下托与公公,公公万不要辜负我。”他手上湿冷无力,但目中却是温暖一片。 苏福紧紧回握:“林相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服侍陛下,等着林相回来,再侍侯您。” 林层秋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过了片刻道:“一会劳烦公公代我去请安王爷来。” 苏福应着是,道:“林相身上都叫汗湿透了,奴才给您换身干爽的衣裳可好?” 秋夜苦寒,林层秋身上湿衣已是浸骨。他既打定主意要善视己身,捱到足月生产之时,闻言便点点头:“劳烦了。” 苏福小心地半扶了他起来,将衣袍褪下,正欲脱出右袖的时候,林层秋淡淡道:“我右腕折了,提不上劲,偏劳公公了。” 苏福大惊,仔细一看,右腕处果然一片肿胀,微带淤青,显是下面骨头已折断。他自然不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只能小心托着林层秋的手肘将里衣褪了下来。轻柔拭去汗水,再小心为他穿好衣裤。 林层秋枕卧着,由赶来的太医诊脉下方。苏福已去请安王炎绥。那太医尚不知拙尘已落狱,尤对林层秋道:“胎儿无碍,只是林相您心脉过于虚弱,务必卧床静养,否则遗祸无穷。下官这个方子虽能振益心脉,但对胎儿恐怕微有损害,下官请与拙尘大师会诊下方。” 林层秋微微点头:“我自会当心,方子就不必下了。我已好很多,无大要紧。” 太医离去不久,苏福已请了安王过来,林层秋让苏福退下,靠着背枕半坐,望炎绥微微一笑:“深夜叨扰安王殿下,层秋实在不安。” 炎绥见他一身雪白拥着锦绣丝被而坐,容颜半被床侧挑起的帐缦遮掩,只在天青帐后隐露微微的苍白。恭身一揖:“相王客气了。”本以为以林层秋的性子必定要谦让几句,不料他只微微一叹,道:“殿下请坐。”紧接着道:“请殿下坐得近些。”尾音里已微微有些喘息,登时心下雪亮,知他体力不足,已不容虚耗了。 方挨着床侧坐了,惊见他左边面颊上五道青紫指痕,诧异欲绝,指着问道:“相王,这是怎么回事?”问完自悔失言,以林层秋的身份地位,也唯有炎靖能打了。只是如此一来,更是惊异,就是当年炎浩圈禁了他,也比不上炎靖打了林层秋来得叫他吃惊。 林层秋淡淡道:“我们不谈这个。层秋今晚请殿下过来,是另有要事。”他顿了一顿才道:“陛下心高志大,年华正盛,对蛮谰、掠卢、扶翟素有征服之志。对于蛮谰,上官简安兵法精湛,我曾去信,请他全力施为,此次或可拿下。如若不能,待向州事毕,再战也不迟。而掠卢、扶翟,幅员广阔条件险恶,一味强取,我朝损耗必大,对此二国宜用怀柔之计,通商互贸沟通有无。时日长久必为我朝风俗所化,届时,自可不战而胜。” 炎绥道:“林相居然和我这个武夫说不战而胜?” 林层秋淡淡一笑:“何为武?止戈为武。殿下,层秋不求您现在明白,只希望将来陛下对外用兵时,殿下能想想层秋今晚的话,那时该如何做,皆在殿下了。” 炎绥眉骨耸动,正待说话,林层秋却先开口道:“昨日潜辅与我提及三江水患之事,沣江、孝江、岑江,每隔三五载,便要轮番泛滥一回,历代以来,能做的只是善尽赈灾之事。然而古人尚能疏浚河道,疏导洪水,何以今人反不及之?我仔细想来,许与朝廷擢拔人才之制有关。凡欲为官,必经州府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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