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之争(2 / 2)
后背的脊椎骨隔着病号服凸显的一清二楚,裴东数不清楚路子及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再健康的人都禁不住这么熬。
裴东没忍心在看下去,他不知道时尔若是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感想,她都不会心疼的吗,感情这种事怎么能说抽身就抽身,人又不是机器,按下一键删除后就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简照南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裴东迎上去叫了一声“师兄”。
“小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简照南拍了拍裴东的肩。
裴东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忍住,同简照南说:“师兄,你要是能联系到时尔,能不能帮忙劝她回来看看路子及,他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你没瞧见,他这几个月简直是往死里作,我根本劝不住。”
简照南没正面回裴东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放心,他以后不会这样了。”
住院期间,路子及的“父母”来过一次,还是裴东招待的,他母亲带来很多亲手做的饭菜,可路子及一口都没碰,喊了一声妈都就没怎么说话,气氛僵硬到空气都快停止流动,一家人的脸色都出奇的一致——难看的要命。
最后路子及的母亲泪水涟涟的离开,裴东听到路子及说了一句:“您身ti不好,不用来看我。”
让裴东欣慰的是出院后的路子及果然不再折腾自己了,只是变得越来越忙碌,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瓣儿使,他以前学习就已经足够努力,现在更是不要命似的,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而且他开始频繁的外出,每次都是一脸紧张的去,满心失望的回。
裴东大约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路子及不提,他就不问。
后逢薛教授寿诞,老先生的学生一道为他祝贺,路子及喝的有些多了,拽着简照南不让他走,一声接着一声的问:“哥哥她好不好?深圳要刮台风了,她不能一个人住,你和嫂子说,要照顾她。”
简照南掐着他的肩膀把他扶正,仍旧是一脸温和的模样:“放心,她很好。”
路子及突然就崩溃了,腰几乎都直不起来,满眼绝望,嗓音悲切:“可是哥,我不好,我怎么办啊,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要我了。”
最后裴东和简照南好不容易把人弄睡了,临了了还听见他无意识的低喃“我错了”。
“这恋爱谈得,伤身又伤心。”裴东给简照南点了烟,自己也抽了一根,感叹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师兄,时尔那边真的没希望了吗?”
简照南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因为简照南的态度,后来又引发了一桩事儿。
一个大二的师妹想要追路子及,却连他的面儿都见不到,只好把法子使到裴东这儿,裴东原先是从来不干“助攻”这种事儿的,可眼瞧着路子及的状态,便想另辟蹊径,帮他走出时尔的yin影。
先是创造各种偶遇,可路子及愣是跟瞎子似的,好几次了瞅都不瞅人家一眼,裴东只好直接把他人约出来和人家小姑娘吃饭,路子及却以为裴东交了女朋友。
后来人姑娘受不了了,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师兄,我从刚开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这一年多我一直默默地关注你,现在你又是一个人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路子及那边脸色如常,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声音淡淡的:“我有女朋友,你找错人了。”
小姑娘一脸的自信:“不可能,那个女的都几个月没来了,师兄你”
话还没说完,路子及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响声,连裴东都让他吓一跳,周围的人也纷纷侧目。
“抱歉,我先走了。”路子及的脸绷的很紧,明显是压着火儿。
裴东心道:完了,回去得跪搓衣板了,这姑娘嘴上怎么没把门的啊,提谁不好非提那个小姑乃乃。
小姑娘却好像没什么眼力见儿,见路子及要走就急了,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拽住他,却用力过猛扯到了他xong前的挂坠。
路子及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没控制住,猛地把人推开,脸色难看的好像是杀人,咬着牙说了一句:“别碰我的坠子!”
那个女孩儿吓傻了,完全不明白路子及为什么一个吊坠发这么大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拒绝,又羞又恼,眼泪汪汪的说:“不就一条项链吗,你怎么这样啊,我真是看错你了!”
裴东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急忙出来打圆场,隔在两人中间不住赔罪。
路子及本就是非常讨厌出风头的人,何况现在是在公共场合和女孩子吵架,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板着脸说句抱歉就转身走了。
当晚回到宿舍,裴东本豆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可路子及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裴东哪受得了这个,哭丧着脸道歉:“哥们儿,今天是我不好,我不应该”
“没事儿,东子,是我要道歉。”路子及冷静极了,拍了拍裴东的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东子,我没办法接受别人,你懂吗。”
裴东的肩膀都塌了下来:“喝酒吗,我请你。”
两个人就在宿舍拿着易拉罐对饮,酒过三巡,微醺的裴东终于敢把心里话问出来:“你就打算永远这样下去吗,万一,万一时尔她一直不回来呢,你怎么办。”
路子及的侧脸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显得越发寂寥,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把易拉罐捏成扁平,一抬手就顺利投进垃圾桶,语气坚定又平静:“我会等她,等到她可以原谅我,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她耗。”
“疯子!”裴东叹了口气,“那个吊坠,没事儿吧?”
“没事儿。”路子及摸了摸那块儿温热的玉,心里尚且有些后怕,她留给他的东西,哪怕有一点损坏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喝完已经是午夜,裴东晕晕乎乎的去睡了,路子及把垃圾收拾完后去阳台上抽烟,望着漫天星空发呆,一丝睡意也无,他轻轻摩挲着那个玉坠,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时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小小少年少女,你来给我过生日,穿玛瑙红的连衣裙,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杏眼澄澈明亮,盈盈倚风而笑,半娇半俏。
那个时候我还不晓得,你是老天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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